“工廠什麼性質,怎麼運行?有上麵批示下來的文件資料嗎?”
沈衛民一一做答。
“好!”沈爺看沈衛民對答如流,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很高興。有完整的規劃和充足的事前準備,就證明小孫子確實是做過功課的。雖然不是準備的充足就一定會成功,但起碼證明他有這份心,且想付出行動想去嚐試嚐試。
這就已經很好了,三柱子才多大,這世上哪有一步就踏天上去的。更多的是腳踏實地、勤懇度日,才能獲得更好的結果。
“行,我知道了,過會兒我就去看看幾個老哥兄弟。你們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吧。”沈爺大手一揮,繼續彎腰釘小桌子。
沈衛民看他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表情,突然覺得這個老頭挺帥。
等爺倆兒走掉,沈奶從屋裏出來。“老吳家大兒子以前看著挺像樣子的,這幾年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
被推薦為生產隊隊長是為什麼?就是相信他能帶領著沈家溝所有社員走上更加富裕的道路。現在她孫子給提點子、給辦手續、還給銷路,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就這他還拿架子,還想讓別人求著他咋的?這是在他們老沈家門口擺起大隊長的譜了?要不是現在不允許了,沈奶都覺得這個廠,她小孫子自己就能置辦的起來,哪還用依靠村裏。
“人都是會變的,手裏有點兒權力就更是如此。”沈爺倒覺得沒什麼可感慨的。
沈奶卻不認同,能因為手裏那點權利就改變的,人本身可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那你準備咋辦?”
“既然是孫子提出來的,對村裏又有好處,哪有不支持的道理?三柱子說的我仔細聽了,這個好辦,從原料采摘到最後銷路幾乎都不費啥大事,先小範圍嚐試嚐試,就是失敗了也不怕啥。”沈爺笑嗬嗬說道,孩子想試試當然讓他如願。
沈奶點點頭,沒繼續說啥。
下
午,沈衛民和趙琪上山。
不知道什麼原因,沈宏誌至今也未回村。前幾天楊小青還張羅著去找吳和平開條子,說是她要出去找兒子,最後也不了了之。
要說沈大柱兩口子也是心大,一個沒上過學的半大小子說出去找工作,他們就讓他出去了。是不是覺得工作機會是天上掉下來的,彎腰撿起來就行?而且這一天不回來,兩天不回來,一個多星期不回來,做父母的就一點不擔心?
到現在還能沉得住氣,真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對此,沈衛民倒沒什麼好說的。沈宏誌不回來,他更樂得輕鬆。就像現在上山,他也不用怕突然見到沈宏誌。
跟著趙姑娘上山,總能有好運相隨。木耳、各種菌菇,當然每次都少不了自己撞樹的野兔和把頭埋進土裏的野雞,走一路撿一路,具是大豐收。
兩人直奔目的地。趙琪的人參田裏,隻剩下稀疏的幾根苗,仔細看的話,還有被野物折騰過的痕跡,其中有兩顆人參還破了相。要不是趙姑娘再三強調這些是她做的偽裝,專給人看的,就是為了洗脫自己偷別人人參苗苗的嫌疑。
沈衛民想了一圈,還是不知道這兩者到底有什麼關聯,不過還是第一時間笑著誇獎,“偽裝的真像,你不說都沒發現。”
“嘿嘿。”趙琪吐舌頭。
兩人又去山洞那邊,比起剛剛被偽裝成是動物毀壞的人參田,這裏似乎更加慘些。雖然有人努力想把人參苗苗栽種整齊,掩飾住自己曾經來過的痕跡,但是自身能力實在不足,有兩行看起來非常不和諧。
“唉,我盡力了的。”趙琪不好意思的笑笑。
“嗯,做的很好。”還能怎麼辦?就誇唄。
手牽著手下山,到山下的時候時間還早,兩人又去接小孩。
時光靜謐,唯有平淡最真。
第二天是十月初一。沈新乾李招娣、沈衛民趙琪兩個兩個小孩坐村裏的驢車去公社照相。驢車上幾個嬸子大娘,看到他們一家六口齊上陣具是調侃。
六口人,合照、分開照、單獨照,不知不覺十多張。
李招娣瞧著肉疼,卻也沒說什麼。不過本來已經定好在公社吃午飯的,李招娣怎麼也不同意了。她現在是看明白了,老兒子和準兒媳婦這倆孩子是一點不會過,十幾二十塊錢照幾張照片,那眼睛眨都不眨,看上去還挺高興,真是讓她不知道說啥好了。
“那行,就聽娘的。”沈衛民也不堅持,老人家的心思其實很簡單,就順著唄。家裏什麼都有,回去做飯也不耽擱啥。這樣還能坐驢車回去。
回到沈家溝,就看到老爺子正坐在家門口等著。
“爹,你咋在這兒?”沈新乾率先下車。
“爺。”沈衛民要晚一步。
“三柱子跟我走,你幾個叔爺有事情要問你。”沈爺招呼一聲孫子,轉身就走。
沈衛民趕緊跟上去,一邊走一邊給爹娘、趙琪說話:“我去去就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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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機械廠工會最近非常熱鬧。
工會向來是不得閑的,平常也少有外人過來。工會副主席張桂花是個敢說敢為的,要是礙了她的眼,她真就敢一點麵子不給,甭管你是誰,所以想去工會插科打諢的,那個不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不過最近,老有人頂風作案。
田桐進辦公室,發現自己工位上竟坐著一個眼生的男人。她輕輕皺眉,踩著小皮鞋走到工位前,把包放在桌上,她用了些力氣,產生的響聲足以驚動正在說話的兩人。
“對不住啊,同誌,我剛剛看這裏沒人……”男人訕笑著站起來。
“工會自來的規矩,如果沒有人就撤工位,再說就算不撤工位,我這桌子也不像沒人的地兒吧?”田桐大小姐是個得理不饒人的,自然接受不了這明顯敷衍的借口。再說對方恐怕也不是第一次來工會,還不知道哪有人,哪沒人?多說著不就是她這個位置和人說話方便。
“既然有人來找說話,就應該出去。工會辦公室是辦公的地方,不該作為談論私情的地點,也不怕別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