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工會來人叫沈衛民過去一趟。
“最近工會招了一批年輕人,性子傲說話也衝,你過去之後別跟他一般見識。不過也不用忍氣吞聲,真鬧起來咱運輸隊也不是吃素的。”徐新華悄悄低語。
沈衛民笑著“嗯”了一聲,去個工會,怎麼在徐新華說來倒像是去幹架似的,“放心吧,沒事兒。”
沈衛民敲門進入工會辦公室。
一個叫高飛的年輕人迎了上來,直接開門見山:“工會決定展開工人掃盲工作。準備組織廠裏上過學識字的工人以夜學的形式講課教認字識字,沈衛民同誌,請問你有沒有興趣?”
這個開場白客氣有餘,親近不足,且太過正式,讓人聽著不那麼舒服,但勝在激情飽滿。身為機械廠員工,沈衛民不會推辭:“什麼時候開始?”
不過有心奉獻,也得量力而行,這段時間指定是不行。
“現在還在起始階段,正式夜學開課時間還在協調中。不過從今晚開始,工會專門組織縣高老師給參加的識字工人做培訓,讓你熟練基本教學業務,你既然也有意願就來上課吧。”
沈衛民一聽,沉思了片刻:“抱歉,為工人同事服務,我作為機械廠員工義不容辭。不過我家裏最近有事,下班就得做班車回家,怕是參加不成。”
最近,沈衛民都沒打算住機械廠。眼見省機械廠二隊不定什麼時候就撤出“省城——池縣”這條線,他培養二隊是跑全國的可不是專跑池縣。到時候他跟徐新華就得三天兩頭往省城出差,聽說忙起來中間連歇的空都沒有,到時候要做到天天回家並不現實,隻能在那之前陪著兩個小孩讓他適應新的生活。
這個周六他可忙,答應倆小孩去學遊泳,還可能是他定親的日子,無論那件事他都不能缺席。是兩個小孩不夠讓他憂心,還是未來的媳婦兒不讓他掛心,他要留在縣城做培訓。
倒不是說培訓不好,隻是沈衛民來看必要性不大。夜校本身的任務就是掃盲,旨在教工人朋友會寫他的名字和一些簡
單容易掌握的字。在上課之前,看幾堂示範課得了,最重要的還是實踐找經驗。
工會竟然還要請老師做培訓,沈衛民以為此法不可取。首先他組織的是工人,上一天班,有時候還得加班,累了一天抽出時間支持廠裏的掃盲工作,卻被告知在那之前自己還要先上培訓課,勞身勞心。
如此這般,激情早晚被消磨掉了。
“你不願意來?”高飛聲音拔高。
“同誌,這是我的實際情況,這些天我確實抽不出空。”沈衛民好言解釋。
“你怎麼沒一點有集體榮譽心?夜校項目是我聯合紡織廠等幾家工廠共同進行的,你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可不好。”高飛強調。
“同誌,我雖然看著好說話,但你也不能隨便給我安罪名。我什麼時候沒有集體榮譽感了?不參加你的培訓就是沒有集體榮譽感?
我的本職工作是運輸隊內事物,我做好這個,誰能說我沒有集體榮譽感。而且參加掃盲項目、到夜校講課都屬於自願行為,我可以答應也可以拒絕,怎麼到你這兒我就成了必須得參加?”
高飛詞窮,“你,你確定不來?”
沈衛民肯定點點頭,他這人向來吃軟不吃硬,更何況他本來就沒準備來。
“小沈啊,我可找到你了。”正說著話,工會主席推門而入,看到沈衛民很激動。上次合唱比賽,工會主席就對沈衛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時見他麵色平淡,對麵高飛麵色鐵青,大概能猜出他起矛盾了,不過現在處理這些的時候。
“您找我有事兒?如果是夜校的事……”沈衛民現在連擔子都不想背了。
“不是不是,你今天去百貨大樓買了輛自行車?”工會主席上來就問。
“是。”沈衛民麵帶不解,廠裏還管這個?
“是不是還去了一趟中藥鋪?”
沈衛民再次點頭:“去問了點事情。”
“中醫館的店長是我多年好友,他說有點事請你幫忙,想約你見個麵,你方不方便?”
沈衛民搖頭:“不方便。今天下班我要回家,您知
道我家裏的情況,現在離不了人,我父母年紀大了,兩個小孩兒又調皮。”要是早知道後麵會引來麻煩,沈衛民當時就不會拐進去,果然是好奇心害死貓。
“我這個老夥計呢,很少開口求人。現在是真著急,要不我把他叫到廠裏來?你聊幾句,能答應的就答應,不能答應的一口回絕也沒事,我保證以後他再不會找你。”
沈衛民最終還是點頭,工會主席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說明對方是真著急。反正這參對於他來說意義重大,不管對方是哪種情況,他都沒打算賣出去,能當麵回絕了也好。
因為有這個插曲,沈衛民就留在工會主席辦公室等“仁堂”店長過來。
對方確實很著急,工會主席電話掛上沒幾分鍾人就趕過來了。
周清明進屋,一眼就瞧見了沈衛民,也怨不得學徒工說那位客人長得好,這一眼看上去確實出眾。他顧不得寒暄,直接走到沈衛民麵前,微微俯身:“實在對不住,店裏學徒工不知規矩,言語間得罪了客人。”
沈衛民連忙往旁邊避讓,對方年長,且周身書卷氣極重,一看就是個學識高、重規矩的,他哪敢受受他的禮!“這位先生不必客氣,我並沒有放在心上。他雖欺我不懂貨,不過這東西我本來就沒想出手倒也算不上得罪。”
周清明表情帶上了些焦急,不怕對方生氣就怕人家根本不在意,那樣可能一點回旋餘地都沒了,“如果是因為價錢,我可以再商……”
沈衛民搖頭,“並非價格問題,隻是此物乃我心愛之人贈予。她看我身體虛弱,說是讓我用來泡茶喝。她是個心大的,對身外之物向來不在意。我又眼拙,分不出好壞,怕自己暴殄天物,這才拐進了藥館。”
簡言之,他隻是想找人判斷判斷手中人參的品質,如果資質普通就泡茶飲水;如果能治大病救人命,就留著以後備不時之需,從頭至尾都和賣扯不上關係。
周清明眼中閃過可惜,眼前的青年很沉穩,說話不急不徐。知道他是工會主席的朋友沒有鬆口,聽到他要加價,也沒有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