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看見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短發女子從一座機關大樓的窗戶縱身躍下,穩穩落地,屈膝緩衝,再起身時,人影早已閃進一條寂寥的小巷。在她身後,一大群偽滿洲國的偽警察緊緊地追趕著她。
她,傳說中的孫行者,應該就是這樣一直衝他飛奔過來的吧。
短發飄飄的她,橫衝直撞,目空一切,足下生風,幾乎要噴出火來,騰雲駕霧。風是你的歌,雲是你腳步!
即使是對體育一竅不通的他,也能從她的動作、速度和力量上一眼看出,她如果不是世界頂級運動員的話,那就必然是會輕功了。
“當時太緊張太匆忙了,我也沒看清。不過,她確實應該是抱著什麼東西,脫下風衣包裹著的什麼東西,看樣子她是在小心地保護著它……”易水寒在他的日記裏如實寫道。他仔細地痛苦地回想著那一天那一刻那一分那一秒的每個細節,直到前額與胸口隱隱作痛。
是的,那天她的出現雖早在他意料之中卻令他猝不及防,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根本來不及閃到旁邊。
然而,他並未被如風而來的她撞傷,就好像是強大的台風氣旋在他麵前忽然停息了。
因為,他的出現讓她原來平穩協調的腳步瞬間慌亂,她在強烈的慣性作用下已經停不下來,而她又怕自己會撞到麵前忽然冒出來的這個素不相識的人。於是,她迫使自己摔倒在地。然而,即使這樣,她仍然雙手捧著她的“寶物”——牢牢地穩穩地捧著,生怕受到震動。
身後,一隊警員裝扮的人已漸漸逼近。
當她再重新起身欲走時,已經晚了。追過來了,官兵、警察,好像還有幾個外國商人,全都追過來了。陷入包圍的孫行者,不知為何,竟愣愣地站在那,看著同樣手足無措的易水寒,一動也不動。
忽然,她猛地把他拽過來,匆忙拽到自己身邊,右手一麵抱緊了她似乎拚命想要保護的什麼東西,一麵用臂彎卡住他的脖子,同時左手舉槍警惕地掃視著四麵八方的追擊者。
他盡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他清楚她想做什麼——到了這種關頭,誰都會這麼做,況且,她是因為他才會落到這般境地。
殺了我吧,別讓我愧對於你!
他大腦一片空白。
“別怕,我沒有那個意思。”耳邊近得幾乎沒有距離的清晰而又嘶啞的孫行者的聲音,明顯地由於高度緊張而略微變了形,卻仍然像一支無比溫柔的利劍劃過他迷蒙的腦海使之愈漸空明澄澈起來。
她,她在跟我說話?她在安慰我?
他反而鎮靜了,他看見四周的人山人海,目光焦聚在了他和她的身上。對準了他們的,還有槍口。
“廠長!”他的女秘書撕心裂肺地尖叫……
“當時真的是太緊張了,對於我這個不見幹戈的文弱書生來說嘛,以至於我都來不及切實地感受她,跟我初次想見就親密接觸的體貼感……”他沉迷了,陶醉了,忘情了,直到女秘書拿文件狠狠砸他:“花癡!你別忘了她可差點要了你的命!還在這不知好歹癡心妄想!”
然而,至少他是相信她的。他努力地回憶,那天確實是這樣,她的手臂卡在他的胸前和脖頸,然而,她並沒有卡得很緊,甚至是隔著一點點的縫隙,就連肌膚,都一點沒有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