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遠氣結,“我是那個意思嗎?你還敢跟我強嘴?”
葉千玲目光清冷,看得葉修遠不由打了個冷戰,這丫頭,跟蘇長林的時候嬌軟可愛,怎麼一到自己麵前,就冷冰冰的像塊冰,捂不熱拿不起的。
“我姓葉不假,可葉家不但埋沒了我母親的性命,連一口薄粥都吝惜用來養育我。把我遠遠丟開,不管我的死活,甚至恨不得我早點死!蘇家族譜上沒有我的名兒,舅舅卻待我如親生,隻要是我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願意摘給我!父親,你說,我這葉字,姓得有什麼用?”
葉修遠氣得發顫,舉起手便想打葉千玲,“反了你還!說的這叫什麼話?你是我葉修遠生的種,我就是掐死你,你也沒得好說!我把你接回來,是想好好教導你做人的,沒想到,你這丫頭冥頑不靈!若梅說得沒錯,你就是克我!你一回來,整個葉府都亂了套!”
葉修遠的巴掌還沒有打下去,巴咕已經跳了出來,一把抓住了葉修遠的胳膊。
葉修遠嚇了一跳,“這是什麼人?你從哪兒弄來的?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身邊跟著幾個壯漢,成何體統?再不管你,葉府的臉都要給你丟光了!”
巴咕皺眉,嫌惡的看了葉修遠一眼,手上一用力,葉修遠便“哎喲”不斷,“呀呀!本相的手斷了!來人呐,來人呐!把這幾個狗奴才亂棍打死!”
“狗奴才?就算打狗,也要看主人啊!葉相緣何這般破罵本王的人?”簡紫陽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徑直走到了葉千玲麵前。
“七弟妹,你沒事吧?”
葉修遠目瞪口呆,“五、五皇子……您怎麼來了?”
簡紫陽愛行商經賈,武皇一直不怎麼待見他,可這一次黃河水患,他一下就拿出兩三千萬兩銀子來,讓武皇都目瞪口呆,在朝中也一時風頭無兩。
葉修遠不敢怠慢他,連忙帶著家下人一同行禮。
簡紫陽理都不理葉修遠,隻拉住蘇長林,“蘇舅舅,剛才聽著葉相的話,似乎是對蘇家的人不是很待見啊!他不待見舅舅,本王可把舅舅奉為座上賓呢!”
葉修遠連連解釋,“微臣、微臣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不是那個意思,本王也不在乎,你用不著解釋。本王隻提醒你一句,對七弟妹好點,本王那小七弟,可不像本王這麼好說話的。”
葉修遠猛地想起簡洵夜那冷酷的臉龐來,恨不得甩自己一個耳刮子——
都怪湯氏,她要不是死得這麼倉促,自己怎麼至於慌亂得把這茬都忘了呢?
“微臣……微臣其實很疼愛千兒,隻是兒女難免有不聽話的時候,一時怒起,便沒了分寸……還望五皇子不要把這事告訴七皇子……”
簡紫陽忍不住笑,“七弟妹,葉相可是真疼愛你嗎?”
葉千玲不禁氣笑了,“我父親啊,那可真的是很‘疼愛’我呢!”
說完,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的笑聲,和慘白的靈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沒人敢說什麼。
簡紫陽來了一趟,葉修遠什麼脾氣也不敢有了,而且也意識到,蘇長林和葉千玲,他一個都得罪不起,也不敢大辦湯氏的喪事了,勉強停了三天,便派人把棺槨往揚州送回去,在祖墳邊上點了個坑,就草草葬了。
湯家倒是來吵了幾次,說葉修遠苛待了湯氏,才導致她上吊自殺。
葉修遠正恨著湯家坑走了他一千萬兩銀子呢,恨不得上門去搶回來。
湯家沒有自知之明,撞上槍口,被葉修遠好一頓臭罵。
“若梅是葉家逼死的,還是湯家逼死的,你們心裏還沒數?你們那宅子那地,都是我葉家拿銀子贖回來的!再敢鬧,咱們就告到武皇陛下那兒去!讓陛下斷斷,看你們還不還銀子!”
葉修遠其實也隻是嚇唬嚇唬湯若海,那銀子本也不是他的,是蘇氏的,大月律法規定,女子嫁妝是歸女子自己管理的,就算死了,也該隻能傳給葉千玲,葉家對那一千萬兩銀子根本沒有支配權,他明知律法,還和湯氏狼狽為奸,霸占了這麼多年,他哪有什麼臉去武皇麵前告禦狀?
但湯家畢竟也理虧,還真被葉修遠給唬住了。
可憐湯氏,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誰也不知道,那一千萬兩,兜兜轉轉,遲到了十五年,還是回到了葉千玲的口袋。
湯氏喪事結束第二日,葉府便摘了白色的布幔,除了葉寧致和葉黛玲還穿著孝,其他人也都不肯穿孝了。
葉修遠知道湯氏德行不夠,眾人不服她,也隻好睜隻眼閉隻眼。
這一日午膳,葉婉玲又開口了,“父親啊,太太沒了,葉府沒了當家主母,這家,不能一直由咱們姐兒幾個當著呀!我們遲早要出嫁的,到時候連當家人都沒了,傳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葉修遠已經習慣了葉婉玲突如其來的表達觀點了,不由點點頭,“這倒是個問題。主母去世,新的主母就該上位了。就讓致兒媳婦當家吧!”
別看葉修遠說得好似風輕雲淡,其實這件事,他也深思熟慮了好幾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