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的豬腦筋總算是轉過來了,“我找你爹去!”
寶珠連忙拉住羅氏,“你不能去找他!你得讓他來找你!那幾房本來就各個張牙舞爪的,想生吞了咱們,你這麼去找父親,她們不得編派你是狐狸精啊!”
羅氏又糊塗了,“我不去找你父親,他怎麼會來找我?”
“娘,您不是彈的一手好琵琶,嗓子也好嗎?”
羅氏如醍醐灌頂,連忙從行李裏找出了從揚州巴巴帶來的琵琶。
那琵琶白玉為身,馬鬃為弦,竟是一把極好的琵琶,聲調清脆中不失鏗鏘。
當年在揚州,羅氏便是彈著這把琵琶,用一首江南小調,把葉修遠的魂兒給勾了的。
故技重施!
羅氏總算是找到了方法。
傍晚時分,葉修遠正在書房內想著該怎麼治理水患和疫情,以博得武皇賞識呢,忽聞得一陣悅耳悠揚的琵琶聲響起,不由心念一動。
少小離家,到盛京城也快二十年了,這江南的曲調,依舊是那麼的動人心弦。
正想問小廝是何人在彈琵琶呢,又隱隱傳來了一陣婉轉纏綿的江南小調。
“汴水流,
泗水流,
流到瓜州古渡頭。
吳山點點愁。
思悠悠,
恨悠悠,
恨到歸時方始休。
月明人倚樓。”
羅氏確實有一副難得的好嗓子,三十多歲了,唱起來依舊吳儂軟調,纏綿悱惻。
你說她笨,她也是有些小心思的,這首歌,就是十四年前,她對著葉修遠唱過的。
葉修遠是什麼人?
那可是金科狀元。
但凡是有些學問的人,難免愛附庸風雅,家裏幾房太太,湯氏是個死魚眼,韓氏是個悶葫蘆,尤氏嘛,高興了給你好臉色看,不高興了,葉修遠去都不開門的。
哪有像羅氏這樣願意把身子放得低到塵埃裏,來曲意逢迎葉修遠的?
鬼使神差的,葉修遠便走到了雲溪苑的門口,果見羅氏穿著一身暗紅長紗衫子,露出兩截豐滿白嫩的胳膊,雲鬢半堆,領口微開,眼神迷離,滿臉幽怨。
“表妹……果真是你在唱……”葉修遠如勾了魂。
羅氏抬眼,看了一眼葉修遠,連忙住了琵琶,閃身進內院去,伸手就要關門——
她不善於內宅爭鬥,但是在勾引男人的本領上,卻是打遍葉府無敵手的。
老天爺啊,總是仁慈的,給你關一扇門,便會給你開一扇窗,這方麵,羅氏有天生的資質,根本就是無師自通。
“表妹,為何將我拒之門外?”葉修遠急眼了。
“我是還沒進宗祠的人,又沒名沒分的,大黑天的,怎麼能讓相爺進門?”
“你喊我相爺?怎麼跟我這麼生分起來了?”
“你可不就是相爺嗎?不是當年的修表哥了,是奴家異想天開,以為來找了你,還能和從前一樣,殊不知,再也回不去了……”羅氏說著,已經開始嗚咽。
葉修遠聽著,又心疼又心動,“表妹,你胡說什麼?我怎麼不是你修表哥了?你把門打開再說,一路走來,我也渴了,少說給我一杯水喝吧?”
“你果真口渴?香蕪院離這裏不遠,你去四姐姐那裏討水喝就是。”
“我就想喝你的水,你手甜。”
這是兩人年幼時曾經有過的對話,彼時葉修遠每每跟著父母到姑母家做客,總喜歡叫這位美貌表妹倒茶,羅氏不願意,他就說表妹手甜,哄得羅氏咯咯直笑,心甘情願替他倒水。
現在兩人都已經人到中年,揭開這些塵封已久的回憶,竟然都覺得甜蜜至極。
“那好,喝一口水,你就走!”羅氏見好就收,緩緩打開了一道門縫。
葉修遠泥鰍一般鑽了進去,一把將羅氏抱住。
羅氏作驚慌憤怒狀,“相爺不是說,隻進來喝口水嗎?”
“我不知口渴,還饑餓呢!”葉修遠說著,已經氣喘籲籲的將嘴拱到了羅氏的脖頸之間,熟悉的初戀的甜香……
“饑餓那奴家可管不了相爺了,奴家這裏又不似那幾房太太,各個都設了小廚房的,我們自己都等著公中廚房送飯來呢,遇到那不愛吃的,也得餓肚子呢!”
“明兒我叫管家給你開小灶。我這餓,可不是你那餓……食物填不了的,我想吃你……”
銀漢迢迢,兩人十多年未曾鵲橋暗渡過,這一回,金風玉露一相逢,便燒得如幹柴烈火。
是夜,整個葉府的上空,一會兒傳出羅氏悠揚的小調聲,一會兒盤旋著她高亢興奮的哀叫聲——
她要讓所有人都瞧瞧,我羅曉芬摟男人的心,那是一等一的高手。
摟男人的身體,那更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