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遠卻是愣住了,“父親?”
羅氏嚶嚶哭著,喃喃說道,“表哥,我給你生了一對雙生子啊!你說要回去接我,我苦苦等了你十四年,也不知受了多少白眼,辛辛苦苦把孩子都養大了,可你怎麼還沒回來接我啊?”
羅氏本就是個咋呼的性子,說到這十幾年的辛苦,又帶著情真,頓時泣不成聲,哭得又慘又烈,一時間竟惹得屋中之人都有些悲戚。
葉修遠看了看那兩個孩子,連葉黛玲都能一眼看出那是他的孩子,他自己豈能看不出來?
再看看懷中的羅氏,愧疚之情不由湧上心頭,“芬妹……”
老情人經久相認,也顧不上旁邊還有人,摟在一起,連葉修遠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寶珠就在這時淡淡開口了,“娘,你在家時說的話都忘了?你不是說見了負心漢,先就要狠狠給他兩個耳光嗎?還有,剛才發生的的事也忘了?你心心念念想著念著的葉府,根本不稀罕我們,甚至不希望我們活在世上!他們要弄死我們!咱們快走吧,再留在這裏,隻怕命都保不住。”
葉修遠剛聽到前兩句的時候,頗感尷尬,聽到後麵幾句的時候,已經麵色大變,“你說什麼?”
寶珠揚著雪白的脖子,冷聲道,“葉相不該問民女,應該問問你的夫人和你的女兒!”
寶珠不喊葉修遠父親,卻喊他葉相,分明是又諷刺又痛恨的意思,葉修遠心中略有些氣,但畢竟是從未教養過的女兒,也不好張嘴就去教訓,隻得生生受了。
羅氏卻道,“寶珠啊,你怎麼說話呢!這是父親啊!娘在家裏,那說的都是氣話呀!我做女人的,一輩子就這麼一個男人,又替他養育了兩個孩子,我又不能琵琶別抱,因愛生恨,才會說出那些話啊!你們在家的時候,不也都說想見父親嗎,都喊著希望得到父親教誨嗎?怎麼這會兒都鬧起別扭來了?”
葉修遠聽羅氏這麼一說,愧疚之心越發濃了,這母子三人,一定吃了許多許多苦,才會失態,在自己麵前說這種話的。
不由耐下性子,柔聲道,“寶珠,你剛剛說什麼?誰要弄死你們?”
寶珠正待張口,葉黛玲卻伸手一個巴掌,狠狠甩到了知畫臉上,直把她甩得趴倒在地,趁著眾人吃驚,湊到知畫耳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想讓你父母弟弟好好活著,就別亂說話。”
原來知畫是湯氏嫁過來時,帶的陪房的女兒,算是葉府的家生子,不止是她,她的老子娘,還有一個十二歲的弟弟,都在葉府當差。
聽了葉黛玲這句話,知畫的魂兒都飛了。
葉黛玲已經迅速收回了手,高聲道,“賤婢!你說,為何要做這等背主害人的事?”
知畫瑟瑟抖抖跪在地上,捂著臉龐,用滿是淚水的雙眼,恐懼的看著葉黛玲。
原來……
方才,知畫往西廂房給羅氏母子三人送飯的時候,鳶尾也已經找了過來,別看他小,模樣又憨胖憨胖的,在西疆的戰場上磨礪過三年的孩子,又豈會真的憨傻?
他立刻就察覺出飯菜不對,可是葉千玲吩咐了,不可打草驚蛇,正不知道怎麼阻止那三人吃飯呢,正好看到隔壁院兒裏,有一隻花貓。
在口中念了一句,“貓兒,對不住了!”便躍下身把那貓兒捉住了。
又用快得讓人都看不出影兒的身形,鑽進了羅氏所在的屋子裏,將貓放到了飯桌上。
桌上正好有一碗魚湯,貓兒都愛腥,一聞到魚湯味兒,立刻就扒上去舔了好幾口。
羅氏還沒吃上呢,飯菜卻叫貓兒舔了,頓時不快,拍打著貓兒,“哪裏來的饞貓!是看著我們母子虎落平陽,連貓都來欺負我們嗎!”
話沒說完,那貓卻已經口吐白沫,倒在桌上!
母子三人見狀,立刻反應過來菜食中有毒,哪肯放過來送飯的知畫,一把將她揪住,便鬧將起來。
老太太也就是那個時候過來的,見到此情此景,也是怔住了,問明了原委,便揪著羅氏和知畫一起回到了上房。
也不審問湯氏和葉黛玲,隻道,“一切等修遠回來再說。”
說完,便黑著臉坐在上首一動不動。
湯氏已經嚇壞了,葉黛玲卻立刻轉起了主意,想著該怎麼脫身。
想脫身,唯有把一切都推到知畫身上了……
見知畫隻知道哭,並不回答,葉黛玲又厲了厲聲,“我問你話呢!你是啞巴了,還是等著我用剪子撬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