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事宜一直在緊張有序進行著,諸葛青卿倒是清閑,隻是等著日子罷了。
遊走各處閣樓庭院、禦花園,將原本看膩了的宮中之景記於心中,以便往後日複一日的漫漫長夜有所記思。
坐在禦花園的涼亭裏,吹了半曲雁落平沙,突然記起兩年前太和殿外的摩斯使臣,若摩斯族人都生他得那般清俊儒雅,倒也不那麼讓人畏懼了。諸葛青卿收拾長笛,撚了一隻紅梅,不由得輕笑,想著臨別約賞這禦花園美景,卻再沒機會見到,自那年之後摩斯族再無進貢,而是在邊塞不斷發起進攻。
和親事宜的準備都在有條不紊的緊張進行著,唯獨一事,出乎諸葛青卿意料。
臨行前一夜。
“為何?”諸葛青卿詫異。
“我不放心姐姐一人。”葉隻圭輕鬆說道,“陛下已將我寫入名冊。”
“我豈會是一人?隨行宮女侍衛百餘人,邊塞乃蠻荒之地,夏日酷暑冬日嚴寒,終年風沙無法生活,這些都是你說的吧?”諸葛青卿氣惱說道:“我去求父皇更改名冊!”
“姐姐別去,這也是姑母的意思。”
母後?
“為何?”諸葛青卿仍是不解,她一人去邊塞受難也就罷了,為何還要賠上葉隻圭?
“咱們葉家的人枉死的流放的,幾乎都被掃清了,我得姑母庇佑活到現在,不知被多少人視為眼中釘,姐姐走了,我隻要留在宮中,就必然成為賊人對付姑母和太子哥哥的武器,即無安生之地,不如同姐姐一道去,姐姐也不至於一人孤單。”
看著年僅十二歲稚氣未脫葉隻圭,這般懂事認真的模樣,不由心中寬慰,眼睛卻泛了紅。
第二天,入冬以來,姑蘇城內鮮有的陽光明媚,似乎老天爺也在歡送她離開。
一襲紅色錦繡華服的諸葛青卿,頭戴紅蓋頭,端坐轎中。
宮內的器物她一樣未帶,除了手邊的一隻精致竹笛,這是多年前外祖父葉武送於她的,自小外祖父就十分疼愛她,每每大戰歸來都不忘給她帶些禮物,其中這隻竹笛是她心頭最愛,笛聲清脆悠揚,每次吹笛她都會想起駕於馬上,英武威風的外祖父。
城下,摩斯使節段幹桑布及十餘衛侍已經等候在城門外,與接洽太監交換了文書,確認了紫陽公主身份,便點頭側身恭迎送親隊伍出城。
“哐!”鑼鼓聲響。
喜轎起。
城上,皇後泣不成聲。
另一處城門上,皇上、貴妃端坐,朝臣擁簇左右,城下身掛大紅喜球的沈長風駕著喜馬,英姿颯颯,身後接親隊伍鑼鼓震天,好不喜慶。
送親隊伍走出最後一道宮門,掀開紅色蓋頭,回望帝鄉,新婦此去三千裏,青塚常無草木煙。
日夜兼程走了一月有餘,所過城池日漸荒涼。
“到燕都了,過了燕都就是天門山,越過天門山便是摩斯地域。”此次負責守衛送親隊伍的甘將軍,隔著轎簾向諸葛青卿稟報道。
“嗯。”
“現以日近黃昏,公主不如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繼續趕路。”甘將軍請示道。
不等諸葛青卿回答,摩斯時節段幹桑布下馬走到轎邊說道:“現在天色尚亮,隻要繼續趕路,明天清晨便可到我摩斯境內,再休息不遲。”
“不行不行!”葉隻圭從馬車前跳下,擋在段幹桑布跟前插著腰說道:“姐姐已經連續兩日高燒不退,再繼續趕路,身子肯定吃不消!要是姐姐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天朝皇帝陛下不會罷休,你們大汗也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