頊承煌怒道:“夠了!你二人自小就不對付,小打小鬧,我可以當你女兒家不懂事,但是如今卻事關人命,現在倒下的那個人還是我的女人,你當真無法無天沒人管得了你?”
劉紫嬌急忙護在頊清若身前,道:“老爺,清若的膽子向來小,這人命的事情怎可輕易地扣在她的頭上?肯定是這幾個奴才自己犯下的罪孽,讓清若來背鍋,來人,你們這幾個還不速速招來......”
被叫來的錦蕊早就跪下來,嘴裏喊著冤枉,臉上滿滿的絕望......
頊承煌閉上眼,已經無力再說起什麼,人人都知道他有妻有妾,有三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卻不知道他滿心的疲憊,腦海裏閃過剛才妍衣滿眼失望的表情,一下子刺痛了自己,想當年叱吒沙場邊疆,立下無數場戰功,讓敵人聞風喪膽,他曾對兒女情長之事嗤之以鼻,看到同僚們遊戲情場,妻妾成群,他便知道情愛不過是人生裏一場必有卻並不必要的事情,所以,當家裏人說裘家女兒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他便娶了。
成親後,他久待沙場,很少回家,月容的確知書達理,幫自己料理起家事,穩重端莊,也處理的井井有條,他深感欣慰,所以,她說她想要個孩子,他答應了。
一切按部就班,讓他並未覺得那些人所講那樣,意亂情迷,深深淪陷,無法自拔。
直到遇到柳如華。
不同於月容的沉默寡言,她更加溫柔恬淡,隻是一雙眼看到自己時,脈脈含情,纏綿悱惻,柔美含情,他終於體會到了兩情悸動的甜蜜,好像自己幹涸多年的心,終於被浸潤出一塊天地,他體會了從前沒有感受過的快樂。
所以即便她的父母不同意,他也義無反顧去爭取,他心裏是想著要對她好,一輩子都那麼好。
可是他終於還是拗不過朝廷的賜婚,沒有人知道,他曾跪在皇上的書房門外一天一夜,去懇求他收回成命,但是最後被皇上一句:“劉家女傾心你,劉家得勢,有些事,已迫在眉睫。”所有的不情不願都被原路折回。
劉家如今手握八成兵權,源自劉家上一輩忠烈的一代猛將劉躍,他當年萬馬當先,以一己之力阻擋千名敵軍,幾乎斷送半條性命,才獲得了拖至最後大軍救援的一線生機,最終才有了那場北溟的勝利,也正是那場戰爭,激發了所有人的鬥誌,一鼓作氣,連取數城,最後奠定了北溟京都的穩固。
隻是當年的英雄用換來的太平盛世,還未磨平北溟人的記憶,卻率先磨滅了劉家後人的初心,他們變得安逸貪婪,變本加厲,甚至仗著先皇恩賜的世襲之位,為非作歹,恣意妄為,張揚跋扈,終於觸動皇上的底線。
自古,為人臣者懷利以事其君,終去懷利而不接。
他接旨謝恩......
卻沒有人知道他在自己理想的新婚燕爾中,另娶她人,是何等的心情,沒有人知道,他必須陪著皇上一起遂了劉家的願,卻不得不去麵對柳如華那雙受傷痛苦的水眸,他亦是心如刀割。
劉紫嬌為人潑辣任性,她與裘月容的沉默深沉,柳如華的溫柔似水完全不同,他看到對方眼裏的張揚和濃烈,感受到對方更加熾熱的愛意,心中無力招架,卻不得不迎合。
他甚至在對方對他心中視若珍寶的妻女任意欺侮之時,也隻能暗自去處理,卻沒想到因此助長了對方的氣焰,一次一次更加過分,也讓柳如華更加痛苦,讓自己的女兒一次次失望最後漸行漸遠。
他環視眼前的這些人,搖了搖頭,連歎息也已經失去力氣,也沒有了宣泄的地方。
“也罷,這個家......”
原本一開始熱熱鬧鬧的生辰家宴,如今隻剩一場荒蕪,每個人的表情都複雜而狠厲。
看著頊承煌頭也不回地走出大廳,頊清若看向自己的母親,看到劉紫嬌眼裏怨毒的神情,了然無聲。
翌日,夢喜、錦蕊等涉事下人全部被關押,雖然沒有直接交給官府,但是看到冷臉的將軍,全府上下,互相猜忌,人人自危。
將軍府大小姐頊容瑩突然中毒昏迷,情況似乎很危急,大夫來把脈,查來查去,最後查出昨夜頊府二小姐帶來的酒裏有毒,並與頊容瑩所中的毒一模一樣。
即便頊承煌控製下人不許亂說,卻還是走漏了風聲。
而這次一向與大夫人不和的三夫人劉紫嬌卻仿佛站在一起,她利用自己的娘家勢力,讓這件事無限放大。
朝廷上下皆知頊家二小姐下毒害至親姐妹的事。
頊姸衣被勒令在房間裏,不許走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