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二十六年後的百餘年,作為中國首都的北京,在高樓大廈,鋼筋水泥的包裹下,被公路兩旁茂盛的樹木,五顏六色的花卉,裝扮得分外豔麗。穿行在其中的縷縷行行的行人,如潮汐般湧動著。
簡久同站在“太虛幻境”裏,看著它的麵積慢慢地在擴張,伸手揮了揮腳下的霧氣,俯視著透明“結界”下剛顯露出的繁華都市。“時間不多了。”他自言自語道。不一會兒,彌漫的大霧漸漸模糊了他的身影。
與此同時,在“結界”下的南三環潘家園的一處店鋪內,裏麵擺放著各類近代生活品,不乏有耕地用的犁耙,老太太的針線盒,官宦大老爺家的鼻煙壺,某處老宅子的帶有紋飾的青瓦碎石片等。
作為本書中的主人公,節假無休,不辭辛勞,滿腔熱情地接待著各式各樣形形色色的顧客,絞盡腦汁地讚賞著店裏的破爛物什,隻為博得他們身上腰包的同情,盼得它能仗義疏財,開懷大笑一番。他似乎對曆史研究並無太多興趣,就所處的環境而言,所謂的“曆史文化”,隻不過是能讓他盡快地停止飄泊,換得紮根京城的一張通行證而已。
他伏在老式的木質櫃台處,哈欠連篇,無聊地敲打著櫃台,發出有節奏的聲音。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老機械掛鍾,順手拿起雞毛毯子,走到店鋪前的青石路上四處張望了一番。不寬不窄的路上隻站著幾個相識的店掌櫃在埋怨著微薄的收入,禮貌地向他打了一聲招呼。“簡單,今兒上午怎麼樣?”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彼此詢問了一番。
“簡單?!”是的,一個很簡單的名字。在他們村甚至鄰村,簡性家族獨此一脈,至於村誌、祖籍及姓氏來源等文字記載,也隨著文革的失敗而煙消雲散,由於姓氏的緣故,簡氏一族無法與其他家族進行論資排輩。當然,也好過見到嬰孩剛出生就按輩份稱呼“小爺爺”的場景。對於這個極少見的姓氏,他多次詢問過家人,無人能夠說得清楚。
在返回店鋪時,他抬頭盯著店門上的一塊兒烏黑的匾額發著呆,匾額上麵采用“爨寶子”體寫著“居宜軒”三個描金字兒。“爨”(cuan)字,其本意指燒火做飯。選其字體,取意為自力更生,自食其力。
自翻閱了這個月的賬簿後,發現店鋪的經營入不敷出,一想到自己生活的窘況,不禁想到這“爨”字兒中有“林”有“大火”,“這哪是做飯,這是災禍呀。”長籲了一口氣,暗自嘲諷自己的一番謬論。便揮舞著手裏的“兵器”,大聲唱道:“看前麵,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待俺躍馬揚鞭,身憑七十二般變化,將你們殺得幹幹淨淨。”
一番“大戰”後,累得腰酸背痛,大汗淋漓。環顧“戰場”四周,頗感滿意。手中的“兵器”沾滿了“戰績”,用力一抖,灰塵慢慢飄落而下,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一根根的光柱,仿佛是繳獲的武器整齊地倚在牆邊。在看到剛淘到的一個盛鹹菜之用的陶缸蓋子被打的粉碎,“還好,還好,戰場上哪有不損兵折將的……”自我安慰道。
待他將“兵器”歸位後,癱坐在木椅上,端起茶壺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怎奈,空腹發出的聲響還是讓他聽得真切,不禁暗自罵起這個店鋪的大股東,他說要去買午飯,都一個多小時了,還不見人回來。想抽煙,發現煙盒空空如也,使勁兒捏做一個紙團,朝著垃圾筐的方向投了一個漂亮的三分球,自誇了一番後,便百無聊及地躺在長凳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一陣刺眼的光芒過後,他眯縫著眼睛,盯著自己伸開的那雙稚嫩的手……
“我說老爺子,這坑坑窪窪的泥濘小路,您從早到晚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這蛄蛹,時間全打發在挪步上了。萬一不小心將自己搞丟了,你家長再找我這個‘三好學生’的麻煩,我可擔負不起您老的安全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