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失眠過的許曾諳失眠了,輾轉反側,一直到天邊泛白,才惚惚睡去。
他做了一個悠長的夢,恍若有個美妙的少女走到他床邊,淡淡的發香在空氣裏漂浮,昏昏沉沉,便跟隨少女到了一個地方。
他們來到一片翠綠色的湖,湖中有墨綠色的樹影,黃昏時分,卻人跡罕至,深秋薄霧輕籠。
許曾諳在夢裏欣喜,清脆的銀鈴般笑聲悠揚,女孩腳步翩躚,身姿嫋娜,但卻長了一張稚氣未脫的臉。
臉上一雙晶瑩的眼睛,眼睛鑲著烏黑微翹的長睫毛,眉毛整齊,根根分明。
“嗯,同學你好,我是梧桐一中的何一一,我……”
女孩的臉越來越近,許曾諳隻覺得有些激動,就這樣恍恍惚惚,便醒了,彼時,陽光已經透過紗窗,沉沉地蓋了過來。
許曾諳正想掀被子,隻覺得褲下一片濡濕。
許曾諳吃完早餐,便拿起那團粉色的東西,細細地又讀了一遍,隻覺得憤怒,便打開了電腦,登上QQ,在好友搜索好友那一欄輸入了紙上那一串數字,便點了“添加好友”按鈕。
沒多久,狀態顯示已經通過,對方發了一個可愛的表情,便又問:“是徐學長麼?”
許曾諳沒有打字,隻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這樣一來一回,便漸漸熟絡起來。
許曾諳會在周末的時候打開QQ,聽何一一訴說她的糗事,他自己卻很少說話,不是嗯就是哦,不然就是嗬嗬。
隻有何一一問他問題的時候,他才會正麵回複,樂此不疲。
很多年以後,許曾諳想,如果當初自己告訴她:“何一一,我不是你的徐學長,我是許曾諳。”結果會不會不一樣?所有的事情會不會都不會發生?
有一次,何一一和許曾諳討論《紅樓夢》,說到薛蟠的時候,許曾諳別開話題,說薛蟠其實是暗戀林黛玉的。
何一一吃了一驚,很好奇,便問證據?
許曾諳一一指出書中的證據。
何一一聽完以後,便覺得許曾諳看書很細,但又接受不了,她認為薛蟠是個惡人,隻覺得被他喜歡的林黛玉好慘,替黛玉鳴不平。
許曾諳回複她:“薛蟠確實是惡人,但是,難道惡人就應該被剝奪向往美好的權利麼?惡人就不能喜歡美好的事物麼?起碼薛蟠沒有傷害林黛玉吧?”
是啊,薛蟠沒有傷害林黛玉,就連薛蟠也沒有傷害林黛玉。
2002年的一個漫長又快樂的暑假,許曾諺打著“讀大學就可以談戀愛”的旗號,向徐崢嶸表白,然後他們走在了一起。
2009年,徐崢嶸和許曾諺分手,許曾諳不知原因,一心以為徐崢嶸變了心,因為,那以後,徐崢嶸身邊女人不斷。
即便夾在好友和姐姐的中間,許曾諳也並無半分責怪徐崢嶸的意思,在他看來,不愛了就是不愛了,這是雙方的事,沒有任何人能幹預。
然而, 3個月後的一個冬夜裏,許曾諳接到姐姐被送進醫院的電話。
“要做手術,孩子保不住了,簽字吧。”醫生迅速而不失淡定地說。
“孩子?”許建華顫顫巍巍地問。
手術做了四個小時,許曾諺醒後,許曾諳驅車到許曾諳公寓,二話不說便把徐崢嶸往死裏打,徐崢嶸沒有還手,什麼話也沒有說,徐崢嶸明顯是醉的,公寓裏堆滿了酒瓶和滿地的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