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水茶樓,顧名思義臨水而建,在深夜之中顯得孤寂無邊,隻剩下門口的那兩盞孤燈在夜風中淒淒搖晃。
自從靳少寒回到安慶這些年來,這裏就已經很少踏足了,隻剩下這裏依舊每天冷清的生意,卻是久不關閉。
直到了今夜,這片門板又再度被叫開,原本這裏的那個小廝已經不在了,現在換成了一個老頭,看似這家茶樓的老板。
在見到來人是靳少寒的時候,不禁多了幾分恭謹的態度,“三少,局長依照慣例,還在那個廂房等著您。”
靳少寒“嗯”了一句,並沒有多說什麼,徑自朝著這樓梯上麵走去。
這些年下來,關中煦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但是在看到靳少寒往著這樓梯上麵來的時候,他第一眼看去,這個曾經稚嫩剛毅,渾身都是棱角的靳家三少,現在竟然也沉穩滄桑了不少。
“三少。”關中煦也站了起來,“許久不曾秘密來見了,怎麼今夜這般的匆忙?是否大帥府上出了什麼事?”他一臉急切的問。
自從上一次兩人密謀兵變之後,那一次險中求勝,最終是大少自食其果,靳少寒逃過一劫。
從那過後,靳少寒就說了,為了保險起見,也為了不讓大帥對兩人的關係起疑,最好就盡量少接觸。再後來,靳少寒便出走,離開皖地,兩個人可謂是多年沒再見了。
今晚上卻是不知道怎麼的,靳少寒竟然匆匆的再次約定了自己,這不免讓關中煦的心裏擔憂。
靳少寒示意他坐下,然後才說:“並非大帥府出了什麼事,而是我有些事,想找你商量商量。”他說著,將關中煦遞過來的茶水一飲,頓了一頓,才又問:“安慶近來可好?可特別是碼頭這些雜亂的地方。”
關中煦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靳少寒召見得這麼急,但是見他還有心思問別的,一時也鬆了鬆心裏的緊張,“這些事情三少放心,其他地方想要有人混雜進來,也總得經過我這邊,任何名義我都能把他扣下來,不會讓外人混進安慶城的。”
他說著,又再度頓了頓,到眼光瞟向了靳少寒那邊,心裏終究還是不安,“三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靳少寒臉色依舊,讓人看不出端倪。
將茶杯放在桌麵上,靳少寒沉沉的道:“她走了。”
關中煦先是愣了一愣,隨後卻又是明了,這件事情整個安慶城也傳得沸沸揚揚,曾經私底下大家都在議論的秦淮花魁,以三少這麼些年的疼愛,想必三少奶奶的位置非她莫屬了,就連大帥都未必能拗得過三少。
但是,誰又知道憑空冒出來一個五小姐,打破了這樣的局麵。
而現在,沈清影又走了,靳家和張家聯姻的事情怕是板上釘釘了,靳少寒和張家聯姻之後,大帥照理說應該會放心了,接下來皖北那邊的兵力,肯定是落在他手上的了。
關中煦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
靳少寒沒有理會關中煦的沉默,徑自說下去,“今晚上我找你來,主要是有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把她找回來,不管用多少人力,也不管用多少時間,找到她為止,第二件事……”他說著,卻是停頓了下來,似乎還在猶豫之中。
但是,光是這第一件事就讓關中煦反對了,“她既然走了都走了,為什麼還要再費時費力找回來?她回來的話,隻會阻礙你向前的。”
靳少寒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神情之種顯然有因為他的這話而生起的怒意,但是終究還是抑製了下去,選擇去忽略關中煦的話,繼續說下去,“第二件事,再幫我發動一次……兵變。”
這一下,關中煦是終於坐不住了,徑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拍這桌麵,搖晃得這桌上的水杯不住的搖晃著杯中的水,“你瘋了?”他對此刻說出這樣的話的靳少寒,隻有這三個字的評價。
靳少寒像是早就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反而是沉著了起來。
關中煦不明白靳少寒為什麼還要這樣,“三少,你到底怎麼了,該不會真的因為一個女人你就要做出這麼冒險的事情吧?”他問。
但靳少寒這沉默的樣子,顯然是已經默認了關中煦的話,他就是為了一個女人,他不想娶張懷兮,不想倚靠張懷兮獲得這些,就這麼簡單。
“你要知道,按照目前發展下去的話,隻要你乖乖聽大帥的話,皖北那邊遲早是你的,沈清影這個時候走,不正是最成全你的舉動了嗎?”關中煦隻想將靳少寒給勸回,“趁著現在一切都還沒開始,你這個念頭不要動,太冒險,不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