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還要回來?如果你不回來,這輩子兩不相幹的話,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她也坐在這床沿邊上,心裏無奈的苦笑。
這院子外麵早晚都有看守的人,除了每天林醫生過來給她看身體,其他的人,在靳少寒的命令之下,想隨便進出這小香園都難。
她甚至都有種想法,在這裏麵孤獨終老,自生自滅了。
但是,他偏偏又是回來了,這讓沈清影不禁又再次想起,他終究還是怨恨著自己的,更甚至是想讓自己看著他和張懷兮成婚。
這或許,就是懲罰。
但是,沈清影卻還是得盡快找機會,林醫生的幫忙也隻能瞞得過一時,不可能瞞得過一世的。
她推開這房間的窗子,看著這外麵換守的士兵身影來回,這段時間,她也沉下了心來,仔細的看著他們換班的時間習慣了。
靳少寒現在還在沉醉當中,她所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靳少寒無法追趕出來的機會。
她安靜了下來,守在這床沿邊上,這次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再被帶回到這小香園裏麵了,她這一次哪怕是死,也不可能再回來的了。
坐在這床沿邊上,她也沒開燈,細數著這時間的流逝,直到快要黎明的時候,這閣樓外麵的交班聲響,懶散了一夜的士兵拖著槍回去的腳步聲遠遠的傳了過來。
沈清影一夜沒睡,就等著這一刻的。
她起身來,這纖長的身影籠罩在這無邊深夜當中,她看著這熟睡在床上的身影,這一次她是真的不想再停留了,再沒有什麼能讓她停留的了。
正當她走了幾步想要離開的時候,腳步卻是忽然停頓了下來,側首看著剛才攙扶靳少寒進來的時候,順手脫下他的那件軍裝外套。
想了想,沈清影將那件外套給拿了起來,順手罩在了她自己的身上,寬大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遠遠看去,竟然也有點模糊不清,還以為是真的靳少寒。
隻是近看,便立刻穿幫。
但是,隻要如此就夠了,沈清影隻想借此掩人耳目,隻要出了這小香園,她也就好辦了,該想好的路線她都想好了。
這次也不可能再往火車站去了,她改往碼頭那邊跑去,隻要有客船或者商船在那裏停靠,她趁著人多的時候偷偷上船。
天涯海角,隻要不留在他身邊,便是好的了。
就在這夜色之中,少寒的這一身外套卻是給她起到了掩護的作用,換班過來的士兵遠遠的看到有身影離開小香園,但是那軍裝外套卻是靳少寒的,自然沒人敢追趕出去。
她就怎麼離開,一路朝著碼頭跑去。
今夜的碼頭也出奇的熱鬧,曹煜的人選擇在天明前離開,不消太長時間便能回到北平,而此刻距離開船還有一點時間,曹煜則是站在這碼頭上看著這水麵波光,在夜色下漆黑一片,不斷的湧動著,像是一張黑色的網。
他帶著手套,也是一身軍裝在身,自進了皖地之後,手卻是一直習慣性的搭在腰間的槍上麵,隨時以防不測。
沒辦法,他和靳少寒積怨已深,來到他的底盤自然得多擔待一些,否則有什麼意外的話,他也未必能料得到的。
在這夜色下,曹煜的眼神過分的深邃,長相雖然俊美,卻更顯得幾分陰柔,讓人有種深不見底的錯覺。
他是曹大帥最得意的義子,相傳是大帥與外室所生,真假不得而知,隻知道在曹軍之中他的地位舉足輕重,深的曹大帥的喜愛,城府極深極沉。
就這麼站在夜風之中,吹動著外套的衣角,身邊有士兵來請他上船了。
轉身想要上船的時候,身後卻是忽然有了一陣不小的騷動,曹煜的腳步停止了下來,回首問道:“怎麼回事?”
“稟少帥,身後似乎……有情況。”士兵小聲的稟報著,不敢有絲毫怠慢。
曹煜沒有猶豫,立刻下令,“不管有什麼樣的情況,全部清除。”身在皖地,有任何閃失的話都將有預料不到的後果發生,他不可能有半點手軟。
身後卻是有人驚慌了起來,“好像,好像是靳家三少……”
遠遠望去,今天晚上在晚宴之中,靳少寒所穿的那一身禮服外套,英武的身姿仍然讓人記憶尤深,而此刻,正朝著這邊碼頭跑來。
然而,曹煜卻是在聽到這稟報的時候,忽然勾唇一笑,饒有意思,“這靳少寒真有種,既然來了,我也不可能放過……”
隻不過,遠遠跑來的,卻是穿著靳少寒外套的沈清影,她也不知道她此刻所前去的方向,有無數的槍口對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