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頭,她才低低地說了句:“謝謝你……讓你笑話了,這男人現在變得很敏感。”
容澤軒關了燈,靠到座椅背上,邃眸凝了凝,許是鼓足了勇氣,他驀地伸出了右手,抓住了米雪莉放在腿上的一隻手……
米雪莉心裏一顫,想努力抽回來。
可男人的手勁很大,掌心的溫度也很高,那熱度漸漸地從她的手背蔓延,就像一股泉水一樣涓涓細流,溫暖沁心,絲絲浸入心扉。
她的心開始紊亂,不隻是右臉紅了,連左臉也跟著發燙,腦子慢慢空白。
“雪莉,如果過得很辛苦,如果過得很累……那就放手吧,從婚姻裏走出來。”
他的聲音很醇,醇得像百年的陳酒,讓米雪莉聽得有些神思恍惚。
他沒有向她表白,他隻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米雪莉慌了,這種讓別人看透心思的難堪,讓她有些無地自容,窘迫不安。
“我……我沒有。”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眼眶也熱辣辣的難受。
“別騙我了,自從我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發現,你的眼睛裏有憂鬱,你過得並不開心。”
容澤軒側過頭看她,此時的她像極了一隻受傷的小獸。
她那麼困乏,那麼悲啼,那麼無助,她像在茫茫原野上疲憊地行走,跌跌撞撞。
驀然有一股衝動,容澤軒想擁住她,緊緊地擁她入懷,然後安慰她,給她溫暖,給她愛……
米雪莉使了點力,手還是從他掌中抽了出去,容澤軒一陣失落。
“我丈夫還是愛我的,雖然我嫁進他們家並不感到快樂,可有他就行了,因為我愛他。”
她低著頭,散落的頭發幾乎遮了她整個臉,此時的她就像一隻受了傷的小貓獨自舔著傷口,也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憂傷。
手背上還有餘溫,她把兩隻手握在了一起,莫名地,她想包住那絲溫暖。
這不同於丈夫,這抹溫暖讓她覺得安心,她想,這容澤軒是因為同情自己,也可能是出於對一個朋友妻子的關心。
容澤軒按住心頭的酸澀,坐正身子,微微一笑:
“剛才我唐突了,不好意思,季總是有福氣的,有你這麼愛……愛他。”
他說完這句話就啟動了車子,車內有一時的沉默。
等開到環海路時,米雪莉抬起頭,看看前麵望不到頭的兩排路燈,幽幽地說:
“你說思蝶會去哪?她會不會去了海邊?”
“海邊?”容澤軒眨眨眼,有點難以置信,“她一個人會去那兒?”
“會的,我記得母親剛去世時,她悲痛欲絕,有一天晚上我找不到她,我都快急死了。
第二天她才疲憊不堪地回了家,一條褲子全濕了,我問她去了哪裏,她說她去看爸爸媽媽了。”
說到這,米雪莉的聲音發哽,“我爸爸的骨灰是撒在海裏的,他說他一輩子都在海裏打魚,死了也葬到大海裏。
媽媽也一樣,她說不浪費安葬錢,讓我們也把她的骨灰撒海裏去,她要去找我的父親……
我與妹妹後來就把父母的衣服合葬到了一起,每次清明節,我們去的地方有兩處,一處是海邊,一處是墓地。”
米雪莉再也說不下去,她別過了頭轉向了窗外,容澤軒側首看她,見她雙肩不停地抖動,心裏一酸,騰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