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蘭卻在驚訝兒子直接張口叫蔣羨祺的名字,這是絕無僅有的事,他們一家對蔣羨祺都很尊敬,其中餘明淵尤甚。
到底發生了什麼?郝蘭任餘明淵拽著手指,“你是說,蔣先生將你趕出來了?”
餘明淵想了想,蔣羨祺好像從沒有開口趕過他,是他想離開的,但是他對郝蘭道:“我回不去了,媽,我回家不好嗎?”
“好,怎麼不好——”郝蘭驚魂未定,手腳一片冰涼。
餘明淵感覺到她的驚惶,將她的手握得更緊,說:“媽,你別擔心,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可是,你以後怎麼辦?”郝蘭看著他道。
餘明淵說:“我以後有我的路,我姓餘,不姓蔣。蔣家跟我們沒有關係。”
郝蘭不明白,她張了張口,不知道再跟兒子說些什麼。
餘明淵知道她受了驚,扶她回臥室,“媽,你睡一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郝蘭隻得點頭,她閉著眼,想著自己要在這兒住一輩子,就再也沒睡著。
餘明淵第二天醒來,自己去廚房做早餐,安撫了母親之後,去上課。走出家門沒幾步,就被人攔下來,是鄭家峰。
鄭家峰恭恭敬敬,邀請他上路邊不知道停了多久的車。
餘明淵搖頭,他說:“我留了信,該說的我都說了。”也就是,現在沒什麼想要說的。
鄭家峰不敢對他用強,隻得苦勸:“餘少,蔣先生在等著你親自跟他解釋。”
餘明淵不語,繞過他向前走,鄭家峰咬牙跟上。餘明淵排隊買票進地鐵站,鄭家峰高級助理做慣了,對公共交通還沒有餘明淵熟,買票的時候沒有零錢,鬧了好大的笑話,還是餘明淵給他解圍。
鄭家峰跟著他一起等車,早高峰人多,進站就是人擠人,鄭家峰一身昂貴的行頭,被通勤的上班族擠得十分難看。
下了車,餘明淵在進校門前,停下腳步攔住鄭家峰,說:“你感覺怎麼樣?”
鄭家峰臉色不太好看,以為餘明淵是故意給他難堪。
餘明淵不在意,笑著說:“很不適應吧。”
“餘少,您何必吃這些苦頭。”鄭家峰道。
“這算什麼苦頭,我和他們沒什麼不同。”餘明淵說。
鄭家峰道:“但您可以不必受這些罪,先生都是為了您好。”
餘明淵搖頭,鄭家峰不明白,“可我有我想要的東西,我想去自己爭取。你回去吧,跟蔣先生說,我欠他良多,以後的日子我會努力償還,但不是用自己的身體,請他諒解。”
這話如此赤裸,撕破所有溫情。鄭家峰見他話說到這種地步,也不由對他心裏有了有些敬意。
要知道,世人都是由儉入奢容易,有奢入儉難。
餘明淵有勇氣做出這個決定,不可謂不讓人尊重。
他是貼身助理,自然知道餘明淵臨走前,什麼都沒帶,連銀行卡都放在宅子的抽屜裏,是打掃的傭人發現的。
鄭家峰兩手空空而歸,晚上蔣羨祺親自來接人。餘明淵看著車裏坐著的蔣羨祺,這一次倒沒有徑直就走。
蔣羨祺坐在車廂裏,漆黑的眼眸犀利地盯著他,說:“上來。”
餘明淵站在原地,躊躇未動。
蔣羨祺不耐煩,要下車親自抓他。
餘明淵趕緊抬腳上車,他不想在校門口鬧開,他還想畢業呢。
蔣羨祺給他留麵子,見餘明淵發了軟,就沒下車。等餘明淵坐到他身邊,他說:“你問過我的意見沒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我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