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鳴卻不信,“方哥說,他那次和你見麵太冒失,不然也不會出現今天的狀況……”
什麼?餘明淵怔了一下,“和我見麵?”
餘明淵的思緒回到他和方臻安見麵那天,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離開的時候,臻安衝動的摔壞了他的手機,正好——蔣羨祺在與他通電話。
蔣羨祺問他那邊發生了什麼。
他撒了謊。
餘明淵感覺灌木林濕潤的水汽落到皮膚上,有些冰涼,許久之後,他對楊一鳴道:“我不去看臻安了,你回去告訴他,以後他的生意沒人會為難他,照舊就行。”他頓了頓,才道:“順便——麻煩你代我跟他道個歉,就說是我的過失,連累到他,非常對不起。”
是他的錯,當初是他沒想太多。
明知道蔣羨祺最討厭自己對他撒謊,卻還沒有有所顧慮,甚至事後沒有補救。
餘明淵跟楊一鳴互留了電話,在校門口的時候和他分了手。
他的思緒都被方臻安的事占據,沒注意到身邊有輛車跟在自己旁邊。
“餘少!”那人見他許久都沒看到自己,不得不出聲道。
餘明淵隔了幾秒鍾,才轉過臉看過去。
是謝俞城。
餘明淵認識他,蔣大少屁股後麵的跟班,在蔣宅的時候,他們打過不少次交道。
“上來說吧。”謝俞城笑著道。
他的笑容很親和,毫無危險性,餘明淵垂下眼睫,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席。
“餘少課業還是很重?這麼晚才出校門。”
餘明淵目光平視著前方,聞言嗯了一聲,神色冷淡。
謝俞城不以為意,餘明淵在蔣家對他們這些傭人都不親近,下麵好多人都說他不好伺候。謝俞城覺得因為小時候傭人疏忽大意的一件小事,一直記仇到現在,就是餘明淵小家子氣的體現。
玩物始終是玩物,永遠都上不了台麵。
車子平穩的在馬路上行駛著,過了好一會兒,車廂內都沒人說話。
靜默降臨在兩人之間,餘明淵還是原來的表情。
謝俞城耐心最足,也保持冷靜。
等到汽車在紅燈提醒下,慢慢減速的時候,謝俞城氣氛塑造的差不多了,才開口道:
“餘少,你想離開蔣先生?”
一開口就是重磅炸彈,餘明淵忍不住扭頭看他,問:“你也看出來了,是我表現太明顯了嗎?”
謝俞城笑:“怎麼會,隻是在下的一點猜測,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猜對了。”
猜測。餘明淵也笑了,謝俞城八歲的時候就知道以命相搏,來贏得一個全新的未來。
這樣的人,沒有十足把握,怎麼會去猜?
紅燈轉綠燈,謝俞城鬆開離合,這輛是普通的商務汽車,平穩性與那些動輒價值數百萬的豪車相比,光是啟動的時候,車身的抖動就相差數遠。
可看謝俞城的神情,仿佛自己開著的是名牌跑車一般。
這樣的心性,難怪蔣天澤視為心腹。
謝俞城繼續剛剛的話題:“餘少,請問您有什麼打算呢?據我所知,蔣先生可不會輕易放任您離開。”
“那又怎麼樣?”餘明淵不客氣的道,“我離不離開,跟你有什麼關係?”
謝俞城不動氣,臉上還帶著笑,說:“餘少,您別動怒。跟我這樣的小人物生氣,氣壞身體實在不值當。”
又來這一套,餘明淵耐心全無:“有話快說,我給你的時間不多。”
就是泥菩薩,被這麼居高臨下的口氣三番兩次懟到臉上也難以保持笑臉。
況且,謝俞城本來也不喜歡餘明淵。
甚至可以說,謝俞城極其討厭餘明淵。
同樣都是沾滿泥土的人,他從小就要費盡心機去爭取,幾乎奉獻了自己的一切,才得到一部分信任。就這樣,蔣天澤還對自己愛答不理,認為自己心思毒辣,不能輕易相許。
餘明淵呢,什麼力氣也不必費,憑著一張臉就得到了一切。
謝俞城時常安慰自己,臉是爹媽給的,天生的,誰叫他不會投個好胎。
但是人生的際遇,也不是全憑一張臉。
謝俞城一直想看看餘明淵再一次雲間跌倒到泥土裏的模樣。
到那時,他一定不介意把鞋底踩在他臉上。
餘明淵就該是他腳下的淤泥。
現在機會來了。
“餘少,那我就直說了,如果您真的有離開的打算,我可以幫助您。”謝俞城坦誠,他語氣真誠,好似他真的是一個助人為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