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五六分鍾,從附近的一座墓碑後麵走出來一個人。
絳色的身影毫不遲疑地繞到另外一條路上,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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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藤拍賣行這邊,阮幼薇已經拍下了一對鑽石耳環,還有一枚鑽石胸針。
兩個首飾加在一起,總價沒有超過五十萬。
因為蔣三爺一直未回來,她沒敢為他拍下任何飾品。
——他素來不喜歡收禮物,尤其是所謂的驚喜,對他而言都是多餘的。
剛開始交往的時候,她試著送他一些比較私密的東西做禮物。
連續碰了兩次軟釘子,她就再也不做那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了。
直至拍賣會結束,蔣三爺也沒有回到大廳來。
辦完手續,拿了拍品,阮幼薇走了出去。
邁巴赫就停在大門外的顯眼位置,蔣三爺正靠著車子抽煙。
氣質很特別,是雅與痞相結合的感覺。
阮幼薇癡癡地望著,大大的眼睛裏麵閃爍著亮晶晶的小星星。
走到他跟前,她甜甜地喚了一聲,“少恭!”
男人依舊沒有表情,微微頷首,掐滅香煙,慢悠悠去不遠處的垃圾桶旁扔煙蒂。
走路的樣子有點懶散,但,大長腿相當吸睛。
早就有女人駐足望過來,她們眼中的星星可比阮幼薇眼裏的紛繁多了。
阮幼薇立刻感受到了無形的碾壓。
遂,她踩著高跟鞋迎上返身而回的男人,挎住他的強壯手臂,淺笑問道,“少恭,我們去哪兒吃飯啊?”
聲音溫柔,麵色嬌豔,典型的小女人狀。
無數道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如羽箭般紮在她身上,卻叫她格外歡欣。
“去吃淮揚菜。”說完,男人帶她走到副駕駛那兒,拉開車門,很紳士地把她送上了車。
阮幼薇隨手係好安全帶,拿眼角瞟著車外那些失落的麵龐,頓覺自己成功地宣示了主權。
蔣三爺卻沒有立馬上車,而是倚在車旁打了個電話。
電話是打給老祝的。
照例是詢問嶽父的身體狀況。
照例是收到了冷淡又不失禮貌的回複。
蔣三爺還想跟兒子說兩句話,卻被告知,恩恩在練琴,不可以被打擾。
這大周末的,好不容易不用去上課了,孩子依舊不得休息。
蔣三爺稍作猶豫,跟嶽父道別,收了線。
其實他還想說件事,可是老祝明顯不願意浪費精力來應付他,索性作罷。
盡管通話之前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他的情緒還是受到了影響。
直到坐在餐館裏,深眸之中的陰鬱之色仍未散去。
點菜的時候,他幾乎想都沒想,第一道菜就要了軟兜長魚。
沒想到,當這道菜品被端上來的時候,阮幼薇卻瞠目掩口往後坐去。
有點怕,還有點嫌。
“怎麼了?”蔣三爺淡然發問。
阮幼薇把白皙的手指從嘴巴上拿下來,哂笑回道,“沒、沒什麼……”
男人微微揚眉,“那是鱔魚,不是蛇。”
“唔……”阮幼薇偷瞄著那道菜,竭力掩飾目光中的憎惡。
蔣少恭不再出聲,顧自夾了一筷子軟兜長魚,放進自己碗裏,細品滋味。
魚肉入口,不可避免地令他想起了往事。
那會兒,駱心被關雪饒設計催眠,賤賣股份、悔婚、丟掉記憶之後就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了。
因了不知情,重逢後他對她是又愛又恨、疼惜並著折磨。
後來,他從堂兄手中把她搶走,弄到西海度假村的寓所幽禁起來。
有一天早上,他給她帶了軟兜長魚回去。
她看見這道菜,很識貨地叫出菜名,滿臉興奮,好像還有吸口水。
他雖然嘴上貶斥她是“一副沒見過世麵的粗鄙樣”,心裏卻愛死了她那痛快朵頤的爽朗性子……
想及此,抬眼望望吃貓食兒一樣的阮幼薇,蔣三爺登時覺得,再相似的容貌也拉不近性格上的距離。
他垂眸吃了幾口菜,把筷子擱在了筷架上。
阮幼薇知道他有話要說,便緊跟著放好餐具,用餐巾擦了擦一點也不髒的嘴角。
旋即,雙手交叉擔起下頜,用半是崇拜半是期盼的目光望著他,等他開口。
不得不承認,她很有配合精神,並且尺度掌握得剛剛好。
因了他很少主動跟她說話,所以,這種展現配合精神的機會並不多。
阮幼薇在心裏暗暗猜測男人將要跟她說什麼,她傾向於財團事務的溝通與交流。
畢竟她曾經做過他的秘書,並且,戀愛之後他的幾次主動攀談都是跟工作有關的。
嗯,他好像還蠻欣賞她的工作能力的。
豈料,阮幼薇猜錯了。
蔣三爺沉吟一霎,低聲對她說道,“幼薇,我們訂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