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誇張地說,我渾身的汗毛孔都綻開了。
沒有一根汗毛不是豎起的!
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對二十多歲的女孩做出性.暗示,根本不是惡心那麼簡單,簡直就是驚悚。
真想一拳糊他眼睛上,把那對泛著粉光的色眼給搗瞎!
“怎麼?擔心我給不了你幸福嗎?嗯?”見我晃神兒,老男人柔聲追問。
我忍著惡心搖頭,“不是的,大蔣先生是個可以信賴的人。正因為如此,我才不忍心把你推到蔣宇崇的對立麵!他若發起狠來,絕對六親不認。”
“本來我跟他也不是一奶同胞。”稍事停頓,“名義上,他是我父親收養的孤兒,其實是外室生的野種。”
兩句話,充斥著滿滿的惡意。
從性格方麵來看,蔣老大和蔣老二果真是一對親兄弟。
驀地,一隻枯瘦的大手爬上我的臉頰,囈語般的詢問聲在耳畔回旋,“沁沁,跟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我忽然有種時空穿梭的感覺,——此時的我,就是當年的駱傾傾。
心髒登時感覺又硬又涼。
拿掉臉上的髒手,我露出了梨渦,“大蔣先生,如果我能看到你的誠意,自會做出識時務的選擇。”
他往後靠了靠,抬手摩挲淡紫色嘴唇,“你的意思是,要我先解決掉蔣宇崇?”
“我可沒那麼說。”我垂下眼簾,幫他撣掉膝頭的灰塵,“你們是有血緣關係的手足兄弟,怎麼能說解決就解決了?我隻是不想隨隨便便委身於一個年齡相差二十幾歲的男人!”
確切講,是年齡相差二十幾歲的卑鄙無恥老男人!
“年齡不是問題。如果你願意,我們在一起之後,我可以把你當成女兒來寵愛。你也可以管我叫‘爸爸’!”老不要臉的大言不慚。
我淡笑無語,心頭卻恨聲痛罵:媽的,你就是給我當孫子都不配!
安靜了片刻,蔣天寬輕聲嘖唇,“我知道,空口說白話是無法取得信任的!尤其是像沁沁這樣冰雪聰明的姑娘,更相信‘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需要時間來向你證明誠意,你願意等等看嗎?”
說著,又來摸我的手。
我沒有拒絕,反手勾勾他的掌心,“好,就讓時間來證明我們的緣分到底是淺還是深。”
他順勢把我的手指撈到唇邊,親了又親,口中喃喃道,“必須是深深的!我可沒有亂吹,雖然年過半百,還是很強悍的。喏,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當著司機的麵就這麼恬不知恥地往外亂噴汙言穢語,虧他還是尚都數一數二的“儒商”。
我假裝聽不懂,垂眸待著,一心盼望快點到家。
就這麼被攥著指頭,終於熬到車子停在“戚公館”大門口。
“大蔣先生,謝謝你送我回家。”我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指。
老男人卻張開了雙臂,“乖,抱抱再下車!”
我嫣然一笑,指指司機的後腦勺,“等以後方便的時候再補抱吧!”
他扭頭瞥了一眼,立時寒起嗓音,“小張,下車!”
“是,蔣先生。”司機應了一聲,乖乖下車,把車門關得嚴嚴實實。
蔣天寬忽然像惡狼似的撲向我,“來吧,現在方便了……”
不由分說,攬入懷中。
煙草和酒精混合的味道侵入鼻腔,令我對他的厭惡感陡然翻倍。
“大蔣先生,我要窒息了……”仰著腦袋,我誇張地喘氣。
他又不管不顧地抱了一會兒,才緩緩把我放開。
轉瞬卻捏住了我的下頜,眼神中滿是占有欲。
“今天暫且饒了你的小嘴兒!等我向你展示出愛的誠意,這張嘴必須被親腫才行!”說完,指肚摩摩我的唇,劃了兩個來回,才不舍地放開。
我強作鎮定,衝他擺擺手,“大蔣先生再見,回去路上慢點開。”
然後,不待他應答,開門下車,頭也不回地進院。
邊走邊大口呼吸,來擺脫惡心帶來的憋悶感。
身後傳來司機上車以及發動引擎的聲音。
待車子開走,我戛然止步,腿一軟,蹲了下去。
就在快要坐到地上的時候,老祝急匆匆趕上來,一把將我撈起。
“沁兒?你怎麼了?嗯?告訴爸爸,怎麼了?”當爹的急壞了。
我搖搖頭,窩在老爸的懷裏,一點點恢複精神。
“外麵涼,走,我們進屋……”老爸半擁著我,往樓門走去。
然,半路卻從後麵竄上來一個人影,生生把我們給攔下。
是蔣老三。
“少恭,沁兒好像有點不舒服,先讓她回房休息一會兒。”老祝對他還算客氣。
但,蔣某人的語氣卻像吃了排泄物,臭臭的。
“祝叔兒,我把你當成駱駱的家長,所以什麼事情都要向你報備。這份尊重,我不曾給過任何人。”長長地歎了下鼻息,“現在,請你把駱駱借給我,最多半個小時。”
“你要幹嘛?”老祝十分警覺。
“你問我要幹嘛?”蔣老三滿嘴委屈,“我都被她當眾扇耳光了,我還能幹嘛啊?可是祝叔兒,挨打的人有權討個說法吧?我就想跟她單獨談談,不行嗎?”
老祝轉頭看我,因為心疼閨女的狀態,所以還在猶豫。
“不然你以為我能一怒之下把她強.奸了麼?要是真想這麼幹,這女人早被我當眾強.奸一萬次了!”某人狂野嘶吼。
保鏢們本來是在院門口站著的,被他吼得紛紛跑了過來。
“少恭,別激動行不行?你的狀態這麼差,我敢把沁兒交給你嗎?”老祝的話裏藏著隱怒。
蔣老三“呼哧呼哧”喘了一通,“行,我不激動。把她給我,外麵冷,我帶她上車說話。”
老祝搖頭,“去客廳聊吧!我擔心你會把她帶走。”
不遮不掩,很直白。
“我發誓,最多半個小時,就給你把人全須全尾地送回來!”某人睨了一眼樓上,沉聲解釋,“我知道狄風在這裏。我現在跟進去,一定會和他打起來!”
哦,原來他是想避免跟狄風起衝突。
我拉拉老爸的衣袖,“讓我跟他去車上聊吧!”
這一句話頂得上蔣老三的一萬句話。
老祝輕歎一聲,揉揉我的發頂,“拿著手機,有事打電話。”
轉頭又看看一臉便秘狀的蔣老三,“小子,你給我聽好了,不許碰她!否則,那半年之約立馬作廢!別怪我把沁兒送回意大利,你這輩子都休想見到她!”
這個威脅相當管用,某人瞬間認慫。
“叔兒放心,我就是跟她談談。”說著,脫下外套,裹在我身上,擁著我走向院門。
邁巴赫停在街對麵,可見三叔是很謹慎的。
一起上了車後座,兩隻大手便摸索著撫在了我的膝頭,登時感覺暖暖的。
“我當眾給你難堪,你幹嘛還這麼體貼?”駱某人不知死活地戳人肺管子。
蔣某人“嗤”了一聲,“這不就是賤麼!挨了打,還看不得人家受涼!”
車子裏沒有開燈,街燈的光線映進來,能看到俊臉上塗滿了委屈。
我到底還是沒忍住,抬手輕撫他的臉龐,弱聲詢問,“疼麼?”
掌心能感覺到他鼓了鼓腮幫,氣哼哼地回答,“臉不疼”。
然後,騰出一隻手,指指胸口,“這裏疼,要碎了。”
聲線喑啞,怒氣全無。
我的心口也跟著痛了起來,淚珠簌簌而下。
“對不起……”除了道歉,不能做過多的解釋。
他愣了一霎,雙手捧住我的臉頰,“哭了?心疼我?是心疼我嗎?”
鼻涕眼淚往下流淌,我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怎麼這會兒不嘴硬了呢?嗯?”粗壯的大拇指抹揉著淚水,嘴巴還有點不依不饒。
我抽泣著,隨他怎麼懟,反正都是我應受的。
終於,三叔長臂一伸,把我撈進懷裏,緊緊地擁著。
“小豹子,你是不是把三叔當成傻子了?嗯?”低頭,弓唇印在頭發上,狠狠一親。
我哭得更厲害了,身體一頓一頓的,氣噎不停。
兩隻大手在胡嚕我的脊背,深沉的琴音柔成了春水,“哦喲,這個委屈啊!好了好了,不說你了,別哭別哭哈!”
不這麼說還好點兒,他這麼一哄,今晚在別處受到的委屈全都爆發了出來。
我不再忍著,幹脆哭出了聲兒。
“咿咿呀呀”的,就像個不懂事的孩子。
他忽然把我推出懷抱,表情極為認真,“我的寶,你已經違約了!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身體裏的水分隻能在兩個特定的場合往外流。”
我抽泣著,“什、什麼場合……”
“衛生間和床上啊!”蔣某人一本正經地回答。
腦袋轉了個來回,我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抓起長長的胳膊,報複性地把鼻涕眼淚都抹在了袖子上。
這還不夠,又趴在他胸口,在雪白的襯衫上留了一枚紅彤彤的口紅印兒。
三叔不閃不躲,扯開弓唇大笑,貝齒在昏暗的光線下熠熠放光。
鬧夠了,又被他摟在懷裏,摩挲著後背,像隻貓兒一樣愜意地享受著。
“現在可以說了,你的計劃具體是怎樣的?”充滿磁性的嗓音在頭頂回蕩。
我搖頭,“沒有什麼計劃。”
“還在怪我沒能拖住蔣宇崇是不是?對不起駱駱,這件事確實是我沒有做到位!原以為寒城公司出點事就能讓他缺席酒會,沒想到他還是不顧一切地來了……”
我舉起手,摸索著堵住他的嘴,“沒怪你,一點都沒有。是那個人太狡詐了!”
“既然不怪我,那就跟我坦白。”他的聲音倏然變涼,“為什麼要刻意接近我大哥?”
“……”支支吾吾,我給不出答案。
男人在咬牙,“你知不知道,他整個晚上都在色.迷迷地看你!”
聽不到我的回應,他端著我的雙肩,令我與之對視,“你看他的眼神是沒有半點喜歡之情的,可是卻在他麵前做出楚楚可憐的樣子!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