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蔣先生。”我並未拒絕。
大概這句話為他添了幾分底氣,居然俯身對我耳語,“別這麼叫我,太生分!”
熱氣哈下來,令人生厭。
我忍著蹙眉的衝動,故意俏皮地皺起鼻子,“那要怎麼稱呼你啊?蔣叔叔?天叔?寬叔?”
心裏卻暗暗跑過一萬隻羊駝。
老男人勾起唇角,挑眉說了兩個字,“天寬!”
What?
一個五十多歲的半大老頭子,要求比他小二十多歲的女孩昵喚其名字的後兩個字,簡直不要太惡心!
“不行不行,這樣叫就等於僭越了輩分!”我“不安”地搖頭。
他卻佯裝不快,“怎麼會是僭越輩分呢?用個昵稱,不過是一種親近方式!”
我堅持己見,“年紀在那兒擺著呢,怎麼可以直呼名字!”
腦筋一轉,把矛頭指向了魔鬼,“再說,我管大蔣先生的二弟叫‘崇叔’,以此類推,怎麼也得稱呼大蔣先生為‘寬叔’或者‘天叔’才對!”
老男人頓時寒起了嗓音,“你跟宇崇很熟嗎?”
我的目光有些“慌亂”,“也沒有……,他這個人……,太執著……”
“他在追求你,是不是?”一語中的。
“大蔣先生!”我“惶惶不安”地看著他的眼睛,扁起嘴巴,“你……能幫幫我嗎?”
純屬臨時起意。
最初的計劃是想利用蔣屹尊這塊大餌料來引發蔣家父子的反目大戰,誰料蔣屹尊沒有看上我,還把我介紹給了他三叔。
就此,這步棋算是走不下去了。
此時此刻,我必須抓住時機製造矛盾,蔣宇崇就是最好的靶子。
一旦形成狗咬狗的態勢,豈不是事半功倍!
不管他們倆之中的哪一隻被對方咬死或者咬傷,於我都是有好處的。
但,我有點低估了蔣天寬的定力。
聽到求助,他沒有馬上表態。
一曲終了,眾人紛紛鼓掌讚賞。
蔣天寬紳士地衝所有人點頭致意,再度摟上我的腰,接著跳下一曲。
這次,有幾對男女參與進來,我們不再是全場的焦點。
但,休息區那三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始終全神貫注地看過來。
尤其是姓蔣的兄弟倆,目光一個比一個火燒火燎。
我沒有精力去顧及他們,絞盡腦汁想辦法挑事兒。
“大蔣先生,今天是蔣太太的生日。正如崇叔所說,你應該多陪陪蔣太太才是……”我竭力表現得善解人意。
“不經意間”提及蔣魔鬼,自然就能把話題扯回到求助那件事上。
“Lucia,我二弟是不是對你使用了強硬手段?”“小姐”二字都給省了,態度一目了然。
我吸了下鼻子,垂眸看著他的西裝紐扣,“我已經明確表示我不愛他,可是他非要我做他的女人……”
哽咽,凝噎,欲語還休。
老男人的呼吸粗重起來,“這個蔣宇崇,豈會不知‘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他說,甜不甜要試過才知道;他還說,就算不甜也沒關係,他崇爺就好這一口兒!”我拖著哭音兒,滿臉委屈。
這些話可不是臨時編排出來的,蔣宇崇確實有說過。
背上的大手上下撫摩著,軟語在頭頂飄蕩,“別哭,千萬別哭,傷身子!放心,我不會讓他胡來的!”
我狠狠闔了闔眼皮,把水霧凝成淚滴,圈在眼眶中,抬頭看去,“真的?”
老男人目光一頓,嗓音倏然變得暗啞,“真的!”
很好,是時候用用在網上學到的“速成狐媚術”了。
緩眨眼眸的工夫,兩滴晶瑩的淚珠掛在了睫毛上,我卻翹起唇角,梨渦淺笑。
梨花帶雨的畫麵感,就不信撞不進老狐狸的心扉。
但見他的眼睛裏驀然刮過一陣粉色桃花雨,繼而不自覺地露出咬唇的微表情,最終以喉結上下滑動來結束整個心動過程。
“Lucia,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中文名字叫駱沁,是不是?”神情恢複正常,聲線仍舊掛著澀味。
我深深頷首,睫毛上的淚珠被甩飛,一滴落在他的襯衫上,一滴落到了西裝下擺。
他的身體似乎僵了一霎,往下說道,“你怎麼稱呼我都行,隨你心意;以後我就叫你‘沁沁’了。”
沁沁?
這個稱呼倒是跟他的魔鬼弟弟心意相通。
我下意識轉頭看向休息區的三個男人。
老祝袖手而立,滿臉憂色。
蔣老二寒然拄腮,麵沉似水。
隻有蔣老三是最不淡定的。
他叉腰站在那兒,上唇狠皺,咬牙切齒,是殺人前的狠戾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