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眉點頭,試圖掩飾無法遮蔽的失望,“算了,不知道也好。”
這樣的他,不像我印象中的他。
“謝謝你,蔣三爺。”我再次發自肺腑地道謝。
他收回手指,苦笑道,“叫三叔行嗎?”
不再是命令的口吻,聲線也是有溫度的。
“哦,三叔。”我趕忙更正。
這種平和又微妙的氣氛,怪怪的。
安靜好一會兒,男人再度開口。
“一直以為你是故意不認我,所以對你……過於粗暴。駱駱,對不住了……”
可能不善於道歉,說得有些艱難。
我扁扁嘴,委屈的淚水再也克製不住,瑩然溢出眼眶。
他深呼吸兩次,傾身伏在床上,單肘撐著身體,把我的頭部圈在懷裏,弓唇落下,吻啄淚滴。
罕見的溫柔,令我哭得更凶了。
“醫生說你不可以激動。聽話,不哭了,好不好?”他柔聲喃哄。
想到肚子裏的孩子,我強令自己止住啜泣。
“三……叔,我對你做了那麼多壞事,對不起……”吸了下鼻子,鄭重道歉。
他的眸光黯淡一霎,轉而笑笑,“錢財根本不算什麼,何況現在我已經把股權收得差不多了;至於坦克,到地下去陪伴愛妻,或許正是它想要的。……,還有那個沒能如期舉行的婚禮,並不是最大的遺憾。”
我有點不明白,既然這些事情他都不是那麼介懷,為何又會恨我入骨!
少頃,他徑直給出了答案。
“我接受不了的是你留下的那段錄音……”疼痛在深瞳之中暈染開,“重逢之後,你拒不相認,更如火上澆油、雪上加霜!”
“對不起!”我不敢詢問錄音內容,除了道歉,還是道歉。
他輕扯唇瓣,“我相信你是真的失憶了,所以才會拒不相認。至於錄音……,但願有一天能徹底忘卻。”
話裏話外,充斥著不確定性。
我壯著膽子,抬手,撫上他的臉。
俊美的微髯正如他這個人,看上去好像很紮手,撫起來卻很柔軟。
男人微闔深眸,不再言語,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我的心有點疼,往他懷裏拱了拱。
整個談話過程,他隻字未提孩子的事情。
畢竟親眼看到過我睡在崇叔的床上,心裏有疙瘩是正常的。
我不奢望馬上就能解釋清楚,來日方長,以後總會遇到合適的時機,把這件事說個明白。
明顯能夠感覺到,三叔對我的恨意消退了不少。
可我們之間的狀態卻變得很不自然,好像都有點拘著。
狄芸陪我住了兩個晚上,初二清早就走了。
狄風手臂受傷,無人照料,她實在是放心不下。
最主要的是,她得知我懷了孕,認為蔣少恭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不會虧待我。
後來我才知道,狄芸態度大變,全是因為某個笨嘴拙腮的人苦心相勸的結果。
狄芸走後,三叔每天晚上都會過來陪床,就住在外間的沙發上。
他的話很少,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正月初六晚上,三叔沒有來。
他打電話告訴我,有個工作計劃出了紕漏,臨時決定連夜修改,所以就不能陪我了。
我不免悵然若失。
九點左右,一個特護走了進來。
雖然跟那個胖胖的特護姐姐穿著同樣的製服,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細看究竟,終於發現,別扭之處在於這個特護雖然不胖卻腰胯不分,身材上下一樣粗。
“徐特護下班了嗎?”我隨口問道。
那人的背影僵硬一霎,沒有回應,快步去了外間。
再進來時,大剌剌走到床邊,摘掉了口罩。
我被布滿胡茬的一張男人臉給驚到了。
“你、你不是特護!你是誰?”
男人嗤笑一聲,“我是誰?駱心,別特麼裝蒜了好不好?”
我很害怕,伸手去夠呼叫器,卻被他抓住了胳膊。
“嘖嘖,跟了有錢人就是不一樣,連皮膚都比以前嬌嫩了……”髒指在我的手背上撫摸著,令人作嘔。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抽回自己的手,質問聲蒼白無力。
男人賤笑著俯下身子,“你說我想幹什麼?自然是來幹……你了……”
臭嘴隨著尾音同時落下,幸而我躲得快才沒有被親到。
“死變態!蔣少恭如果知道你來騷擾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搬出了救命靈符。
可是沒管用。
齷齪的男人像惡犬似的撲在我身上,臭嘴貼近我的耳側,低語道,“不瞞你說,就是姓蔣的讓我來跟你快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