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暇猜測他們都在想什麼,隻覺得這一巴掌挨得理所當然。
算是懲罰昨晚犯下的過錯吧!
到了醫院,崇叔的出現再次引起不小的震動。
經過一番細致檢查,確診是耳膜穿孔。
據說左耳本來就有陳年痼疾,這次想要徹底痊愈,可能不太容易。
做完應急處理,崇叔決定帶我去“梔園”,讓醫院製定出完備的治療方案,然後上門診治。
我也確實不敢再回住處,就聽從了他的安排。
時隔數日,再次睡在那張病床上,卻不是陪護,而是變成了病人。
躺下時已經是後半夜,閉上眼睛,百感交集的內心卻不容睡意靠近。
崇叔沒走,狄風也在,他們一左一右守護在床邊。
左耳雖然失聰,好在右耳還能聽見聲音,隱約可聞對話聲。
“崇爺,蔣少恭去哪了?”
“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隻想割他一隻耳朵。”
“他身邊有冷鐵,你動不了他。”
“再怎麼都得試試,難不成讓沁兒白白挨打嗎?”
“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處理,你別插手。”
“崇爺……”
“如果你希望沁沁安心養病,就聽我的。先下去休息吧!到了‘梔園’,沁沁不會有事的。”
房門開開關關,屋子裏安靜下來。
我睜眼望去,對上崇叔的目光,衝他伸出了手。
根本不消說話,他便了然點頭。
動作迅速地脫了外套,上床,擁我入懷。
心頭踏實下來,潛藏的那份慌和懼在漸漸消退。
沒多久,我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寒城醫院的院長帶著耳科專家過來,向崇叔彙報治療方案。
其實沒什麼好辦法,——做不了手術,也不能采取特別手段,到頭來隻是總結出兩個字,“靜養”。
崇叔倒也沒有難為醫生,隻讓他們定期來給我做檢查,就放他們回去了。
醫生離開後,蔣亦樂走了進來。
“妞,疼嗎?”男孩蹲在病床邊,仰頭看著我,一臉憂色。
我衝他淺笑,“不疼,就是一隻耳朵聽不見聲音。”
他立刻憤怒地望向坐在病床另一側的父親,“爹地,是三叔做的嗎?真的是他嗎?”
“大人之間的事,你不要管。”崇叔頓了頓,“亦樂,我讓呂叔給你訂機票,明天回英國去吧!”
“為什麼?”亦樂“騰”一下站起來,“為什麼要趕我走?不是說好讓我留在國內過春節的嗎?”
崇叔漠然回應,“你太鬧騰了,影響沁沁養病。”
這個理由……
我趕緊坐了起來,“崇叔,讓亦樂留下來吧!他挺好的,不鬧騰……”
男人頗有深意地瞧著我,“你確定?”
“是的,我確定。”回答得毫不遲疑。
我承認對蔣亦樂存有忌憚之心,但是絕不可以因此而破壞他們父子的感情。
崇叔神色凝重望著兒子,“亦樂,你能做到不叨擾沁沁嗎?”
混血帥哥信誓旦旦地舉起三根指頭,“能,我能的!為了讓沁妞好好養病,我保證,每天隻見她一次,每次不超過十分鍾,哦不,二十分鍾,行嗎?”
孩子終究是孩子,連發誓都充滿了孩子氣。
“還有,你不可以再喚她作‘妞’,要改口叫‘沁姨’,能做到嗎?”當爹的趁機再提條件。
作兒子的蹙起了漂亮的濃眉,“叫‘沁姨’,她不就成了我的長輩嗎?”
“沁沁是爹地的女朋友,當然是你的長輩。”父親涼聲強調。
“又不是正式的繼母,算什麼長輩?”兒子不死心。
崇叔再度威脅,“如果你不改口,就給我回英國去!”
亦樂轉頭看我,“妞,你怎麼說?”
我攤開雙手,表示愛莫能助。
男孩便看回父親,“行,我答應你。”
崇叔往房門的方向揚了下頭,“沁姨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亦樂一臉不爽,驀然彎腰,照著我的麵頰啄了一口,然後便飛快地跑了出去。
“其實不用對他這麼嚴苛……”我有點心疼這個簡單直接的混血娃。
崇叔輕聲嘖唇,“這孩子常年在國外生活,性子確實過於散漫,是時候加以管束了。再者,我真的不希望他影響你養病……”
我凝眸望著他,“答應我,不要因為我而影響到你跟任何人的感情。”
“好,我答應你,會盡力平衡所有關係。”他應該明白“任何人”指的都是誰。
安靜片刻,男人徐徐起身,上前來攬我入懷。
“沁沁,在養病期間,你試著對我打開心扉、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