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吐,我的酒量老江家最好。”
“”
慕煙燭走到了門口,聽到身後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一愣。
轉頭看去。
江清池隱忍地抹眼淚。
“我肯定會等你的,三年我等,五年我等,你會讓我等你十年嗎?我知道你舍不得,但如果你非要我等,我也心甘情願,我們老江家的男人又不是等不起。”
“誰讓你等我了?!三年前,你哪怕說一句我支持你,你加油,我也不至於痛苦了整整三年!”
滾燙的熱淚也充盈了慕煙燭的眼。
“三年,我晚上經常失眠,經常幻想你是不是和別的女人結婚了,我不敢去打聽你的消息,我怕你過得好,又怕你過得不好,午夜夢回,醒來之後,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腦子裏回響著你那句江煙你狠,”
“你說得沒錯,我是狠,對自己狠,對下屬狠,對楚向琛狠,就是對你江清池我始終狠不下心來。”
“”
江清池定定地注視她。
他的喉頭微滾,有千言萬語,都被他吞一吞喉嚨,咽到了肚子裏麵。
慕煙燭抹了一把淚,轉身去廚房了。
她就是對他狠不下心來啊。
哪怕他現在走了,過個三年再過來,再抱著她說一句“我想你了”,她也照舊沒出息地會癱軟在他的溫柔裏麵。
哪怕她一遍遍對自己洗腦,能不為了一個男人作踐自己嗎,沒有他,這三年你不還是挺過來了嗎,所以幹嘛非他不可是不是?
都沒有用。
他勾勾手指,叫一聲媳婦兒,她就想要抱住他,去依賴他。
隻因為愛君入骨。
慕煙燭端著熱湯回到臥室,江清池已經睡著了。
他是坐著睡著的。
一條胳膊彎曲撐著額角,像課堂犯瞌睡的少年郎,腦袋往下一點一點的,薄薄的眼皮都變得厚重。
慕煙燭把湯放在桌子上,走過去,輕輕環住他的肩膀,扶著他躺下。
江清池側了一下臉,正好碰到了慕煙燭的胳膊,蹭著她的衣角,嘴角微微扯動。
“江煙。”
“嗯。”
終於安靜了。
慕煙燭坐在床頭,貪婪地欣賞著江清池的睡顏,伸手動作輕柔地,從他的鬢角往下觸摸他的臉,他高挺的鼻翼,他完美的人中,薄薄緋紅色的唇,湛清方正的下巴。
長大了。
是真的長大了。
以前他的輪廓還沒有這麼鋒利,現在多了幾分男人味的成熟。
不過該幼稚的時候還是很幼稚,不然怎麼會想出假死這一招來嚇唬她?
他的無名指上戴著和她同款的戒指,放在一起正好是一對。
慕煙燭摩挲著戒指,都覺得這戒指再擱置下去,就要生鏽了,腐化了。
可又戴上了。
如同一種無聲的羈絆。
原來兜兜轉轉,到頭來,還是要跟這個男人羈絆。
慕煙燭想起兩年前,自己去山中廟堂祈福,山腳一算命的白發老頭,非要給她算命。
仍記得那天煙雨蒙蒙,她急著回家,對方卻笑著攔著她,“姑娘,你可否在等一個人?”
慕煙燭勉強笑笑,“我趕著回家做飯。”
“煙火塵俗要與人作伴,才有意義。”
老頭笑著捋了捋他的長胡子。
“待到晚街生風,古巷垂柳,桃花做媒之日,宜嫁宜娶啊姑娘。”
“”
當時的慕煙燭沒有當回事。
現在回想起來,低頭凝視手中戒指,忽然有種不久之日就要風光大嫁的微妙感。
可能是誤生出來的錯覺。
江清池睡得安穩,慕煙燭卻是睡不著了。
自己已經好久沒寫點東西,幹脆起了身,坐到書桌前,開著一盞微弱的台燈,拿出黑色的筆記本,寫了一番話。
你20歲的時候,我24歲,我的年齡是你的12倍。
你今年23歲,我已經27,我的年齡是你的117倍。
我好像又朝你靠近了一點,
但是這份代價,是用三年的空窗期換來的。
“媳婦兒”
江清池睡覺睡到一半醒來了,揉搓著眼睛,半眯著眸委屈地望著她。
慕煙燭下意識關了燈,“我打擾你了嗎?”
“沒有我想問你怎麼還不睡。”
“我睡不著,你睡就行。”
“晚上工作對眼睛不好,你怎麼還跟大學一個樣。”
江清池應該是沒睡醒,說了這句話,就嘟囔著翻了個身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蹭了蹭自己的枕頭。
“我兒子呢,叫他過來給朕更衣洗澡,生他養他,整天吃白飯,能耐了是嗎”
噗嗤。
慕煙燭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哪來的兒子?
果然睡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