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隻有月亮幽暗的光順著唯一一個窗戶傳進來,照清楚景嫿麵前牆壁上的數字。
是景嫿在這裏之後每天都劃一道,她記得清楚,還有三天就出去了。
因為景曦看她這幅啥也不懂的模樣覺得沒意思,盛祁言也仿佛忘記了這個人。
景嫿的病好了,沒人再讓她留在療養院。
有了盼頭,這三天就是最難熬的。
景嫿每天都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把所有人對自己的流言蜚語都隔絕在外。
這五年裏,她每天每夜無一不在受著煎熬,想要為自己救贖,減輕自己心裏的罪惡感。
可是無論怎樣做都沒有用,隻能讓所有人對自己的抱怨更加的深。
景嫿咬了一口自己麵前的饅頭,或許這是最後一天自己能夠吃到有人給提供的飯了。
出去之後,自己找不到一個親人,連吃飯都是問題。
更何況不知道什麼原因,肚子總是莫名其妙的疼痛,帶著腰,嚴重的時候還直不起來腰,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陽光的午後,景嫿聽著自己的名字在喇叭裏喊出來:“景嫿,你可以出院了!”
眼淚與委屈一時間都出來,景嫿愣了好久,才緩緩的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可以出院了。
好長時間沒有見過這麼明亮的太陽,景嫿不自覺的眯起眼睛,她感受這來之不易的自由:“終於能夠出來了。”
隻是景嫿身上還穿著五年之前的款式,她自己也瘦了一大圈,看起來弱不禁風的。
這裏在郊區,景嫿走了好久之後才到市裏,她覺得自己的腳疼的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燈紅酒綠,景嫿感覺十足的陌生感。
現在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盛祁言。
景嫿看著一個牌子花花綠綠的,上麵招聘的字眼讓她提神,總算是有休息的地方了。
站在前台的姑娘隻是打量了景嫿一眼,看著有氣質,身形也好,皮膚白皙,氣質淡然的像是仙子,算是比較符合她的眼緣的了:“以後你就在這裏吧,工資拿提成,管吃管住。”
能吃,能住,這對景嫿來說已經很好了,她立刻答應下來:“好。”
可是景嫿卻忽視了招牌後麵小字——夜總會招聘陪酒女。
隻是現在景嫿才剛來,她還需要一段時間來熟悉公司的業務,就暫時被安排在前台。
每天的顧客來來往往,景嫿雖然沒有太多休息的時間,到時覺得比在監獄裏輕鬆了很多。
票單還有收據被打印出來,景嫿雙手恭敬地遞到麵前的顧客身邊:“一共是一萬九千八。”
你看多諷刺,這些人隻不過是一夜的歡愉,就是景嫿三四個月都拿不到的薪水。
這,聲音,麵龐,這五年盛祁言無時無刻的不在回想著這張臉。
都怪她,事情才發展成這樣的,盛祁言滿是責怪。
“喲。我當是誰呢。”盛祁言把信用卡漫不經心的丟到景嫿的腳下,鋥亮的皮鞋踩在上麵,高高在上的樣子:“來這裏打工,不知道是我的店嗎?”
是他。
這是景嫿出來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不算熟悉的相識之人。
這冷漠的態度與口氣,讓景嫿回避三分。
看著盛祁言又出現在這裏,景嫿的眼睛裏氤氳著淚光,緩緩的蹲下身。
這一下,自己的尊嚴,高傲,全都被景嫿丟在腦後。
隻不過是為了填飽肚子,為了能夠滿足溫飽。
“先生抬腳。”景嫿是從來都沒有過得溫柔,她聲音細小:“這樣方便您結賬。”
這時的景嫿沒有之前的戾氣,更多的是服從與求饒,與盛祁言印象裏的景嫿相差太多。
驀的,盛祁言像是失去興趣一般,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景嫿:“不知好歹的東西,這個月別拿工資了。”
太子爺發話,夜總會沒一個人不聽的。
景嫿受了屈辱之後,又少拿了一個月的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