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彤雲如織,餘霞成綺,焦枯的離朱樹在光照下,如一盞盞燃燒的長明燈。
少女坐在一塊紅色的石頭上,膝蓋上攤開一本刀譜。
她四周靈氣充沛,吹得本就飄逸的衣衫越發輕薄,再加上身量纖細,有種要羽化般的虛幻之美。
隻是少女兩枚秀麗的娥眉微微蹙起,似是陷入了什麼苦惱中。
一柄翡翠胡刀在纖細手腕間輕輕轉了轉,挽出一個花,然後甩了出去,氣勢如虹。
樹上胖乎乎的火訛鴉高興地跳來跳去,賣力叫好,“芽芽真棒1
鏗的一聲,翡翠胡刀釘在離朱樹上,然後滑落。
李蜜芽小臉一紅,又釋懷地將刀譜丟到一邊去了,大徹大悟,她在刀法方麵果然毫無天賦。
做人還是不能夠太飄。
前幾天她還覺得自己天賦異稟,現在就體會到了學渣的煩惱,刀譜上每一個字她都認識,做起來她卻什麼都不是。
明明她的動作優美流暢,行雲流水,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力度把握老是不夠,做起來纖軟,就好像在跳舞,翡翠胡刀擲出去,毫無殺傷力。
她很是苦惱,虛心詢問大魔王自己哪裏沒做好。
大魔王很喜歡看到她出糗,雙手抱著胸立在她麵前,笑得露出尖尖虎牙,“看來你不適合刀修,隻能夠走法修的路子。”
想到這,她起身將翡翠胡刀撿了起來,凝聚靈氣,狠狠插進了堅硬無比的離朱樹幹,刀身完全沒入。
她適合當個近戰的刺客,搞偷襲什麼的。
算了,還是專注於自己擅長的吧。
李蜜芽不再糾結了,坐回大石上,凝聚靈氣,掌心的芽慢慢探出頭來,她又調轉靈氣滋養細芽。
細芽一瞬間化作了花,一簇淡黃色的菟絲花在夕陽中搖曳。
開始隻能變出一朵花,現在她已經可以變出一大簇。
她並非是在鬧著玩,而是為了鍛煉對體內靈氣的掌控力,畢竟,她的殺招就是利用體內的芽奪取別人的靈氣。
她希望能夠控製奪取的度,如果每次都把人吸幹,她恐怕會被當成歪門邪道被正派通緝。
雖然跟著大魔王隨時有這種風險,但是凡事總是別做的太絕。
修煉結束,她將那一簇菟絲花從手上摘了下來,纖步微移,往宮殿走去,行走間,耳垂邊的鴿血寶石清光泫然。
小七屁顛屁顛地跟在她身後,迎麵撞上了剛看完書籍、閑得沒事幹、幽魂般倒掛在殿內橫梁上的大魔王。
“大王1小七太監一般嘎嘎叫,“您在練什麼功啊?”
少年麵如新雪,白得晃眼,眉眼穠麗,可臉上陰鬱,又穿著玄色外袍,乍一看,真的很像鬼魅。
此刻他不知道在抽什麼風,整個人倒掛在橫梁,一頭墨發瀑布一般垂了下來。
就蠻像吊頸鬼。
李蜜芽撞入他烏黑的眼裏,他眼瞼輕動,濃密的睫毛微顫,麵無表情地盯著她。
她心裏一陣發毛,看來,大魔王心情又不好了,說不定又要找茬。
她垂著頭要避開,卻被李宵然瞧見了,他翻身下來,一把攥住了李蜜芽的袖子,語氣不善,“去哪裏?”
“書房。”
見躲不過大魔王找茬,她舉起那捧鮮豔的菟絲花。
李宵然盯著她看,臉擋在花後,眼睛微彎,如同藏在樹梢頭的月牙,她總是喜歡笑。
到底有什麼好開心的?
他覺得無聊煩躁,忽然緊緊拉住了少女的衣袖,不容拒絕道:“別去書房了,陪本座玩。”
“玩,玩什麼?”李蜜芽被他拉得手忙腳亂,隻好跟過去了。
“本座不知道,你自己想。”
李蜜芽一臉無奈:狗弟弟真是幼稚極了。
看著大王和芽芽離去的背影,小七嘿嘿傻笑了起來,從善如流地從另一邊地窗口飛了出去,又開始嘰哩嘎啦地和小夥伴散播謠言。
“大王和芽芽約會去了1
“嘎嘎嘎!真的嗎1
李蜜芽下意識看著被大魔王拉著的衣袖,目光落在那一截指尖。
大魔王的手指修長白皙,指甲修剪得圓括,看著很幹淨。
可惡,為什麼大魔王連手都長得這麼好看!
為什麼長得好看的人脾氣卻這麼差!
見身後的少女一直沉默,他忽然回頭,蹙起了眉,“你在看什麼?”
她下意識答了,“手指。”
“好看嗎?”
她總算反應過來,仰起了頭,臉憋得有些發紅,支支吾吾,“好,好看。”
他冷笑,“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她趕緊笑著恭維:“幹爹哪裏都好看。”
李宵然一頓,臉上的凶狠頓時破功,他突然扭過了臉,耳尖微微發紅,語氣硬邦邦,“本座當然知道。”
李蜜芽驚訝極了:不會吧,大魔王是在害羞嗎?
“好了,你想好怎麼同本座玩了嗎?”很快,他又恢複那個什麼都看不順眼的樣子,聲音冰冷。
李蜜芽環顧四周,看到天邊火紅一片,夕陽晚照,金色與紅色交相輝映,如同一幅靜美的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