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眨眼間,李宵然就出了如月門的地界,李蜜芽這才注意到,如月門是建在險峻山崖上,一脈如龍,連綿起伏,長達數千裏。
四周雲海縹緲,如同置身天宮,而腳下是懸崖絕境、萬丈深淵,稍有不慎,就會徹底告別這個美麗新世界。
李蜜芽安靜如雞,幹脆閉起了眼。
感覺到身後沒人追過來,李宵然忽然停住了,腳踏無形罡風,懸在半空,垂著眼望著腳下雲霧彌漫、不辨方向的深淵,唇角慢慢勾了起來。
呼嘯風聲一瞬間停止,李蜜芽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慢慢睜開了眼。
救命啊!大魔王不會要把她丟下去吧!
仿佛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想,李宵然忽然笑著開口,“沒錯,本座就是要把你丟下去。”
李蜜芽:?
從我腦子裏滾出去!
這次的大魔王沒讀懂她心聲,剛剛拎著她一起走,除了逗她,更多是為了拿她當人質——所謂名門正派,為了名譽與威望,哪怕她叛出師門,要被清理門戶,也不會讓她死在他手上。
恰好能被他掣肘。
現在她沒了半點價值,還成了一個累贅,自然隨手丟棄。
他的手掌落在她後頸處,似乎要把她從身上扯開。
李蜜芽不幹了,強烈的求生欲讓她死死抱住了大魔王的腰,腳也勾纏著,牢牢掛在他大腿上。
少年身材修長,墨發微曳,像是一株臨風生長的的挺拔白楊。
而她,真的很像一隻樹袋熊,或者菟絲花。
居然和大魔王貼得緊緊的。
她不想活活摔死,委屈巴巴地控訴,“你明明說好認我做幹女兒,護我周全的,怎麼能夠出爾反爾?”
李宵然居然還很耐心地解釋,盯著她纖細的後頸看,笑道:“本座是魔頭,出爾反爾不是很正常嗎?”
好家夥。
如此有道理。
不愧是你。
李蜜芽一瞬間啞了口,仰頭看著他那張欠揍的笑臉,瞪圓了眼睛,“你真的要殺我?”
難不成她真的逃不過炮灰命運嗎?
早知道,還不如剛剛讓他捏碎腦殼呢!
大魔王不為所動,一直盯著她的眼睛看,好像在看一個稀有動物。
她有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人的時候,格外無辜,很像在春天原野上,隨意漫步,細嚼嫩茸卻不小心被驚擾到的鹿。
很適合哭泣的一雙眼,他想。
不過,明明怕得要死,居然不哭。
李蜜芽並不知道大魔王的詭異趣味,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滿心疲憊:算了,累了,毀滅吧。
她幹脆閉上了眼睛,“要殺要剮隨便你,但能不能給個痛快,我不想被丟下去,屍骨無存。”
末了似乎覺得自己那句爹叫的太不值得了,她又睜開了眼睛,忿忿罵了一句,“小兔崽子!我是你爹,好了,你可以動手了。”
果然,沒有人,特別是男的,在聽到我是你爹這句話不會生氣。
尤其是這個看起來病得不輕、睚眥必報的少年魔王。
他眼裏笑意褪去,身上慢慢浮起一層戾氣,越來越濃,好像刮起了一陣龍卷風,將兩個人緊緊裹在了漩渦中心。
李蜜芽被吹得頭發都散了下來,與李宵然身上的長袍糾纏到一起,獵獵作響。
就在以為李蜜芽會被他身上的戾氣割成無數的肉條的時候,戾氣忽然停止了,李宵然垂眼凝視著她,不知在想著什麼。
片刻,他的手忽然罩住了她那顆圓溜溜的腦袋,微微收緊。
他的掌心幹燥,卻很冷,好像藏了無數冰錐子。
李蜜芽被他的接觸凍得一個激靈,但也隻是一個激靈。
因為,雷聲大雨點校
她完全不疼。
誒?
李蜜芽下意識抬眼去看大魔王,眼睛不自覺流露出“就這?就這?”的情緒,李宵然臉瞬間沉了下來。
明明弱不禁風,身上也沒有半點靈氣。
為什麼他殺不了她?
片刻,他又笑了起來,好像剛才自己的吃癟沒有發生過,“本座不殺你,那多沒意思啊,你不是要說要侍奉本座嗎,那便如你所願,給本座當牛做馬吧。”
他不管李蜜芽了,任由她緊緊抱住了自己,腳踏罡風,跑得比風火輪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