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宋禹,沒她的心他也活不下去。
楚小景回到小院子後在房間裏待了很久,直到第二日早才出來。
她出來時,臉色慘白,腳步虛浮,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似的,手裏還拿著一包東西。
她坐在院子裏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然後走到青石胡同的妙手醫館,把東西放在那裏,又招呼了一個小夥計:“……去丞相府找聆筠姑娘,就說是楚小景……說她要的東西在你們這兒。”
她又慢慢的走回院子,一把門關上,就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氣。
而丞相府,聆筠聽了小夥計的話,欣喜異常,親自去拿了東西。隔日,便傳出了宋禹病好的消息。
楚小景在屋子裏原本打算休息一下就回溧山,那裏是自己的出生地,她雖是妖,可妖也講究個落葉歸根。
隻是沒想到判官會來。
判官看著她,連連歎氣。“我的姑奶奶啊,你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楚小景低著頭,並不搭話。
“祖宗啊,你怎麼能把自己的心都剜了?剜心之痛,你怎麼忍得下來?就算是報恩,這恩也太大了吧!”判官搖搖頭,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判官,我知道你人好,你能不能,能不能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楚小景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切的懇求他。
“你又想如何?”判官皺了皺眉。
“你可否渡些靈氣給我?我,我想去看他最後一眼。”
“胡鬧!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想著他?我來是想帶你去蕘鶴仙子那裏,看能不能為你續續命!”判官是真怒了。
“不,不用了,我不用再續命了,活了一千年,我也活夠了。求你了,判官!”楚小景看著判官,眼神哀哀的。
“罷了罷了,你執意如此,我也無法……”
身上有了些靈氣,痛苦緩解不少。
楚小景挑了個人少的時候,偷偷進了宋禹的院子。
宋禹喜靜,因此他的院子沒有幾個人,楚小景避開他們,去了宋禹的臥房。
隻是沒想到宋禹是醒著的,他正坐在床上看書。
看見進來的她,宋禹有些吃驚,眼裏又閃過些什麼,說:“楚姑娘?你為何會來?”
楚小景有些呆呆的,說話也有些結巴了:“我,我,聽說你中毒了,好歹我們也相處過一段時間,便,便想著來看看你。”
“是嗎?那現在看完了,是否可以離開了?丞相府,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宋禹的語氣又淡漠了些。
“我,我這就走。”楚小景強忍著眼中的淚,心雖然沒有了,可還是莫名難過。
“宋,宋禹,在我走之前,你能不能叫我一聲小景?”臨走時楚小景又說了句,大眼睛裏滿是期盼,能不能叫我一聲小景,像楚言那樣。
宋禹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小景姑娘。”
楚小景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我走了,你,你好好休息。”是小景姑娘,不是小景。
她急忙轉過身,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狼狽。
糊塗了這麼久,騙了自己這麼久,也該醒醒了。
楚言是楚言,宋禹是宋禹。
楚言不是宋禹,宋禹也不是楚言。
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楚言是她的,宋禹不是她的。
世間隻有一個楚言,世間再無楚言。
從丞相府回小院的路上,她都快感覺不到身上的痛了。
痛到極致,便是麻木了。
到了小院門口,她幾乎站不起來了,跌坐在地上,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她眼角滾落一顆珍珠。
這一生,她隻流過兩次淚。
一次,他死。一次,她死。
皆是為他。
末了,她想,這便是人間常說的愛嗎?
愛上一個人,搭上了一切。
從此也再無楚小景。
判官打開院門,長歎一聲,抱起楚小景,瞬間閃身離開。
這世間,一個“情”字,最是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