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月將碗筷放到一邊,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而緩地有一下沒一下拍著她的後背,說道:“乖,哭完就沒事了。”
“你不知道這一年裏,我有多想他,可是他呢,竟然沒有一絲眷戀!難道他也受了傷,忘了很多事?還是根本就是隻忘了我?”淚水洶湧,三七的眼淚鼻涕都混合在了一起,說話也變得含糊不清。
當然,林中月她是聽明白了。
“我真恨啊,恨自己為什麼要愛上他!宮主,小姐,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原本就不該對他抱有任何一絲幻想?”
“不,你沒錯。”她淡淡地回答:“你別忘了你現在自己的模樣,根本不是他心中的那個人。”
“可是,可是他明明也可以來找我?”
“晉王身受重傷,他根本無暇離開,即便心裏有你,也沒有時間來找你,你應該理解。”
是啊,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誰能保證他一直記得自己?
三七越想越難過,越想就哭得越凶。
林中月知道此刻她說再多都無濟於事,幹脆就抱著她,任她哭。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下來,月亮撥開陰霾露出頭角,照亮著大地,也照亮了柴房中的二人。
許久,懷中的人兒沒了動靜,林中月輕輕將她放下,找了被子替她蓋上,旋即走向了窗口,抬頭看著天空中的弦月。
要是夏侯晉麵對自己,也絲毫認不出來,她會不會也像三七這般崩潰?也許會吧,所以她寧願,一直都不要露出真麵目,哪怕早已知曉這個結局。
清風襲來,擾得樹葉沙沙作響。
林中月眉眼一蹙,不覺看向拐角陰暗的角落,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她心中多多少少有了點底。看來夏侯晉已對她有了懷疑,不過也難怪他心思縝密了。
第二日一早,三七在迷迷糊糊中醒來,從隨身背囊裏掏出鏡子,麵對裏頭早已花了妝的自己,差點沒尖叫出聲,但見宮主在身邊閉目小憩,一抿唇,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然而當她躡手躡腳重新補完妝容後,回頭便見她站在身後,猛地嚇了一跳,不覺捋了捋自己的胸口,說道:“宮主,你好歹也出點聲兒?”
“嚇著你了?”
“嗯。”她委屈地點了點頭。
林中月淺淺一笑,伸手用指尖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說道:“有要緊事,你可聽好了。”
“是,宮主請說。”
“在京城之中,有一大戶人家,姓殷,世代從商,而且心地善良,此次出行是為了去渭城盡自己的綿薄之力,所以才在途中巧遇了晉王。”
三七一聽,立即明白了過來:“殷家我倒是聽說過,而且據說殷家老爺是個老好人,經常會去幫助有需要的人。不過我們冒充他們,真的好嗎?”
“晉王已經對我們有所懷疑,我們若不想好退路,真要跟他打起來,我也沒有把握。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引那叛黨過來動手,好洗脫我們的嫌疑。”
“原來如此,不過芍藥姐姐她們應該已經動手了,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
“希望如此。”林中月說著,將一手被在身後,看起來還真有老大爺那麼一回事。
果不其然,當她們準備出發之際,好巧不巧地遇見了出驛站的青竹與夏侯晉,當即臉色一僵,有些不自然地別開臉去。
夏侯晉幾乎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走上了馬車。倒是青竹對著三七一打量,鼻子裏哼出一個不屑的音節,當即也跟了上去。
馬車很快揚起了塵土,三七的拳頭捏的咯吱作響,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但記起了昨晚自家宮主的忠告,立即暗自做了一個深呼吸,調節一番後說道:“老爺,該啟程了。”
“嗯。”林中月簡單答了一句,走上了馬車。
後來的一路倒也相安無事,隻不過為了讓表演更加成功,於是在半道上買了不少東西,還租了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朝渭城走去。
“王爺,他們還果然跟著我們。”青竹接到了暗衛消息,不覺說道。
“哦?那你可有打聽到什麼?”
“一路上聽到不少風言風語,說他們應該是京城殷家,也是為了賑災而來。雖然聽起來沒什麼,但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夏侯晉莞爾,又問:“你覺得哪裏怪?”
“殷家雖然是商業大戶,但怎麼說也沒必要跑那麼遠賑災吧?我也聽說過殷家老爺樂善好施,換做平時也就算了,可那麼巧跟王爺一起,就有點兒……”
“他們不是什麼可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