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芸,別去了。她不願意見我,我當然知道原因。就這樣吧,幫我和她說聲對不起,我原本想親自和牧婉說的,但是恐怕是沒有機會了,你們幫我說也是一樣的。這些年,我對不起她,因為我,她失去了太多。從小便是如此,如果有來生,希望她還願意當我的女兒。”

說最後幾句話的時候,蘇祁哲已經漸漸閉上眼睛,氣若遊絲。

站在病房外,蘇牧婉的眼淚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砸落在地。

醫院窗外的天空忽然變得陰沉沉的,閃電雷聲接踵而至,眨眼間,傾盆大雨,那架勢像是要毀天滅地般狠厲。

蘇牧婉沒有動,就那樣一直站在門外,直到病房內傳來痛哭大喊,那是周書芸的聲音,那麼絕望而又悲痛。

她知道,那個人走了。

蘇牧婉終究沒有把那扇門推開,而是轉身離開。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可以去哪。為什麼視線忽然變得模糊了,原來是眼淚。

蘇牧婉,為什麼要哭呢?她在心裏暗暗告訴自己,不要哭,沒什麼好哭的,他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要掉眼淚……

這二十多年來,從沒有被他關心過,更沒有體會過什麼叫做父愛,到如今連父親的身份也不是,確切來說,他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她為什麼要掉眼淚。

可是她控製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到最後她實在是走不動了,躲在安全出口樓梯那裏,蹲在地上,雙手環抱著膝蓋,痛哭出聲。

不是不想見蘇祁哲,隻是她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身份見他,她不是他的女兒,她隻是母親帶進蘇家的一個野種……

她的出現和存在,隻會讓蘇祁哲覺得難堪,因為她的存在提醒著他周書芸的不忠和欺騙,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蘇祁哲,又怎麼可能容忍得了這些。

隻是,她心裏最深處還是有個聲音在喧鬧著,“他是你的父親,是你從小最渴望得到關懷的人。”

是啊,從小最渴望得到他的關注,希望得到他的誇讚,希望能夠被他承認,可是這麼多年,她做的始終都不夠好,所以蘇祁哲才會從不肯承認她。

手機不知道響了多少次,直到後來終於徹底停下來,蘇牧婉知道這個時候肯定有很多人給她打電話,她也知道此刻蘇家正手忙腳亂,可是她沒有勇氣出現在蘇祁哲和周書芸的跟前。

她害怕那些人會質問她到底是以什麼身份出現在蘇家的——

蘇牧晨一直在給蘇牧婉打電話,因為他在病房外麵沒有見到蘇牧婉,可是電話卻始終打不通,他隻好把電話打到陸景年的手機上麵。

陸景年同時打不通蘇牧婉的電話後,便心慌意亂起來了,心裏直擔心蘇牧婉會出事,急匆匆開了車往醫院趕。

去醫院的路上,陸景年一刻也沒有停下來給蘇牧婉打電話,可是卻無人接聽,直到後來手機那端直接提醒已關機。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牧婉會突然不接電話,他滿腦子的疑問和擔心。

他害怕蘇牧婉碰上前幾次的意外,害怕她會受傷。

他有些惱怒自己,怎麼沒有陪著她,難道這麼多次的教訓都還沒有吸取到嗎?怎麼還能夠放她一個人在外麵待著,即便是和蘇牧晨在一塊也不行,得必須他跟著才是最好的。

陸景年已經從蘇牧晨那裏知道蘇祁哲出事的消息了,他沒有什麼反應,本就和蘇家沒有多大的聯係,如果不是因為牧婉,他也不會去醫院,但是眼下,他還是要幫助蘇家處理好事情,不然隻會擾得牧婉心煩。

他實在想不出蘇牧婉會去哪,隻能打電話給齊晟。

“總裁,有什麼事嗎?”齊晟已經習慣了突然接到陸景年的電話,很淡定地開口問道。

“齊晟,你現在幫我追蹤牧婉的手機,之前我不是叫你在她手機上麵裝了一個定位儀嗎?你幫我查一下她的定位。”陸景年緊張的出聲回道。

自從上次蘇牧婉眼睛受傷的事情發生後,陸景年便讓齊晟給蘇牧婉的手機安裝了定位係統,就是為了以防現在這樣的事情發生。

“好的,總裁,我現在就去查。”

“嗯,查到以後地址發到我手機上。”

齊晟掛了電話以後,便立馬去辦陸景年交代的事情了。隻是心裏多多少少有些感慨,怎麼總裁夫人總是鬧失蹤,他真正是為總裁和總裁夫人的夫妻關係擔憂。

陸景年收到齊晟的短信,隻有三個字的信息。

在醫院。

所以她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醫院,這個傻瓜大概偷偷躲在某個角落裏傷心,怎麼就會有這樣的笨蛋,明明傷心難過了,卻不知道依靠他,難道他就是一個擺設嗎?怎麼可以這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