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期而至,終於將這陰沉至極的沉悶給打破,一行人結束祭行往陵園外走。
陸子琛故作無意得走到蘇牧婉的身邊,低聲開口說道,“蘇牧婉,你要把自己放到多麼卑微的位置才滿意,陸景年那麼傷害你,你還是要選擇和他在一塊。”
聞言,蘇牧婉整個人怔愣,她沒有想到陸子琛會忽然和她說這樣的話,等到她回過神,陸子琛已經提步往前走了。
心緒複雜,她反反複複在想陸子琛的話,她似乎真的又一次把自己逼入了深淵,又給了自己要和陸景年要走下去的借口,用什麼為了爺爺來當繼續留下來的借口,蘇牧婉隻是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麵對心裏最深處的想法。
因為難舍,十一年了,深入骨血的情愛,所以才會如此百般折磨自己,一次又一次把自己陷進陸景年編織的夢裏,從來不去想當夢醒了以後是怎麼樣的痛苦,隻在意過程是不是能夠讓她快樂,自私而又狹隘。
蘇牧婉知道自己其實內心深處很陰暗,從小都是這樣,表麵上看起來無害,可是心底早就已經黑成了一團,陸景年就是照進她心裏的一束陽光,溫暖而又明亮。
她怎麼可能願意失去心底最明亮的陽光,即便陽光給她的陰暗帶來了痛苦折磨,但是她卻已經習慣了。
這大概就是陸子琛很鄙夷她的地方吧,明明當初想盡辦法離婚,可現在卻又一次次在掙紮,蘇牧婉有時候都嫌棄自己,可是怎麼辦呢?
她就是這樣執著,明明痛苦致死,她還是要這樣對自己。
陸景年走在她的前端,蘇牧婉望著他的背影出神,長身玉立的陸景年,似乎從來都沒有變過,在她的記憶裏,陸景年一直都是這樣的,年少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這般模樣。
還記得年少時,陸景年總喜歡穿一件白色襯衫,好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少年一樣,麵上高冷,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即便是這樣,還是有很多的女孩子明裏暗裏地喜歡陸景年,更有勇敢的女孩子寫了情書直接來找陸景年。
在蘇牧婉的印象裏,她就撞見過一次。一個比她高一級的女生,長得很漂亮的,被大家稱為第二校花,當然那個時候的校花是蘇雲曦。
小女生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把陸景年堵在了學校花園裏的小路上,手裏舉著表白信,很是激動地向他表達喜歡。
可陸景年卻是冷臉相待,像是看神經病一樣地看著這個女孩,等到這個女孩子說完了所有話之後,陸景年拿過告白信,直接把信撕成了碎片。
不小心撞見這一幕的蘇牧婉,躲在樹叢後麵,不敢發出聲音來。那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陸景年是這麼酷的,即便對待喜歡他的女孩子,他也是如此無情。
所以,從那以後,蘇牧婉便沒有了要勇敢和陸景年告白的心思。她把那份喜歡偷偷地藏在心裏,不告訴任何人。即便每次在校園裏撞見陸景年,她也隻是偷偷看一眼,然後假裝無意從他的身邊走過。
那時候的年少輕狂,無知歲月。
而如今,她和陸景年的生命有了交集,原本是一件極為幸福的事情,可是痛苦也隨之而來。
有時候她也會想,是不是隻要她努力了,永不放棄,陸景年終究有一天會看到她,可是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煎熬了,她也是一個女人,也會希望有一個美好而又幸福的家庭。
但這麼多年,凡是她在意的,疼她的人都一個接一個地永遠離開了,蘇牧婉最害怕承受這些,外公離世,她整整花了三年時間才從當初的那場噩夢裏清醒過來,如今,又要花多久的時間來遺忘失去孩子的痛苦。
陸景年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蘇牧婉,蘇牧婉訝異為什麼陸景年忽然停下來了。
“在想什麼,整個人看起來呆呆的。”陸景年微笑著問。
蘇牧婉愣愣地搖頭,“沒什麼。”她隻是想起了太多從前的事情,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如果人有兩生的話,大抵前生她真的欠了陸景年的,所以這輩子才會如此一心撲在陸景年的身上。
陸景年走到蘇牧婉的身邊,伸手牽過蘇牧婉的手,溫柔而又小心翼翼。
蘇牧婉下意識地便是掙紮,可陸景年稍稍用了些力氣,便讓蘇牧婉掙脫不開了,陸景年低聲在蘇牧婉的耳旁說道,“牧婉,大家都在看你呢。”
聞言,蘇牧婉果然沒有再掙紮了,乖乖地任由陸景年牽著。
從陵園出來,蘇牧婉坐進了陸景年的車,原本她想坐後車座的,可陸景年直接把她塞進了副駕駛座,一點都沒有給她猶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