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 貝爾蒙特。通至鮑西婭住宅的林蔭路(2 / 3)

羅蘭佐要是我沒有聽錯,這分明是鮑西婭的聲音。

鮑西婭我的聲音太難聽,所以一下子就給他聽出來了,正像瞎子能夠辨認杜鵑一樣。

羅蘭佐好夫人,歡迎您回家來!

鮑西婭我們在外邊為我們的丈夫祈禱平安,希望他們能夠因我們的祈禱而多福。他們已經回來了嗎?

羅蘭佐夫人,他們還沒有來;可是剛才有人來送過信,說他們就要來了。

鮑西婭進去,尼莉莎,吩咐我的仆人們,叫他們就當我們兩人沒有出去過一樣;羅蘭佐,您也給我保守秘密;傑西卡,您也不要多說。(喇叭聲。)

羅蘭佐您的丈夫來啦,我聽見他的喇叭的聲音。我們不是搬嘴弄舌的人,夫人,您放心好了。

鮑西婭這樣的夜色就像一個昏沉的白晝,不過略微慘淡點兒;沒有太陽的白天,瞧上去也不過如此。

巴薩尼奧、安東尼奧、葛萊西安諾及侍從等上。

巴薩尼奧要是您在沒有太陽的地方走路,我們就可以和地球那一麵的人共同享有著白晝。

鮑西婭讓我發出光輝,可是不要讓我像光一樣輕浮;因為一個輕浮的妻子,是會使丈夫的心頭沉重的,我決不願意巴薩尼奧為了我而心頭沉重。可是一切都是上帝作主!歡迎您回家來,夫君!

巴薩尼奧謝謝您,夫人。請您歡迎我這位朋友;這就是安東尼奧,我曾經受過他無窮的恩惠。

鮑西婭他的確使您受惠無窮,因為我聽說您曾經使他受累無窮呢。

安東尼奧沒有什麼,現在一切都已經圓滿解決了。

鮑西婭先生,我們非常歡迎您的光臨;可是口頭的空言不能表示誠意,所以一切客套的話,我都不說了。

葛萊西安諾(向尼莉莎)我憑著那邊的月亮起誓,你冤枉了我,我真的把它送給了那法官的書記。好人,你既然把這件事情看得這麼重,那麼我但願拿了去的人是個割掉了**的。

鮑西婭啊!已經在吵架了嗎?為了什麼事?

葛萊西安諾為了一個金圈圈兒,她給我的一個不值錢的指環,上麵刻著的詩句,就跟那些刀匠們刻在刀子上的差不多,什麼“愛我毋相棄”。

尼莉莎你管它什麼詩句,什麼值錢不值錢?我當初給你的時候,你曾經向我發誓,說你要戴著它直到死去,死了就跟你一起葬在墳墓裏;即使不為我,為了你所發的重誓,你也應該把它看重,好好兒地保存著。送給一個法官的書記!呸!上帝可以替我判斷,拿了這指環去的那個書記,一定是個臉上永遠不會出毛的。

葛萊西安諾他年紀長大起來,自然會出胡子的。

尼莉莎一個女人也會長成男子嗎?

葛萊西安諾我舉手起誓,我的確把它送給一個少年人,一個年紀小小、發育不全的孩子;他的個兒並不比你高,這個法官的書記。他是個多話的孩子,一定要我把這指環給他做酬勞,我實在不好意思不給他。

鮑西婭恕我說句不客氣的話,這是你的不對;你怎麼可以把你妻子的第一件禮物隨隨便便給了人?你已經發過誓把它套在你的手指上,它就是你身體上不可分的一部分。我也曾經送給我的愛人一個指環,使他發誓永不把它拋棄;他現在就在這兒,我敢代他發誓,即使把世間所有的財富向他交換,他也不肯丟掉它或是把它從他的手指上取下來的。真的,葛萊西安諾,你太對不起你的妻子了;倘然是我的話,我早就發起脾氣來啦。

巴薩尼奧(旁白)噯喲,我應該把我的左手砍掉了,那就可以發誓說,因為強盜要我的指環,我不肯給他,所以連手都給砍下來了。

葛萊西安諾巴薩尼奧大爺也把他的指環給那法官了,因為那法官一定要向他討那指環;其實他就是拿了指環去,也一點不算過份。那個孩子、那法官的書記,因為寫了幾個字,也就討了我的指環去做酬勞。他們主仆兩人什麼都不要,就是要這兩個指環。

鮑西婭我的爺,您把什麼指環送了人哪?我想不會是我給您的那一個吧?

巴薩尼奧要是我可以用說謊來加重我的過失,那麼我會否認的;可是您瞧我的手指上已沒有指環;它已經沒有了。

鮑西婭正像您的虛偽的心裏沒有一絲真情一樣。我對天發誓,除非等我見了這指環,我再也不跟您同床共枕。

尼莉莎要是我看不見我的指環,我也再不跟你同床共枕。

巴薩尼奧親愛的鮑西婭,要是您知道我把這指環送給什麼人,要是您知道我為了誰的緣故把這指環送人,要是您能夠想到為了什麼理由我把這指環送人,我又是多麼舍不下這個指環,可是人家偏偏什麼也不要,一定要這個指環,那時候您就不會生這麼大的氣了。

鮑西婭要是您知道這指環的價值,或是識得了把這指環給您的那人的一半好處,或是懂得了您自己保存著這指環的光榮,您就不會把這指環拋棄。隻要你肯稍為用誠懇的話向他解釋幾句,世上哪有這樣不講理的人,會好意思硬要人家留作紀念的東西?尼莉莎講的話一點不錯,我可以用我的生命賭咒,一定是什麼女人把這指環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