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珠笑著點了點頭:“好,依你們,今晚上隨你怎麼打扮都行。”
碧菀歡叫了一聲,立時拿著衣服在她身上比來比去,邊琢磨該給她配個什麼發飾。
顧錦珠卻是對著鏡子微微苦笑,話說除了這套裙子,她還真沒有別的衣服可穿了。
等她換上衣服後,芸香把她按坐在梳妝台前,麵前放置了一溜擺開的首飾,步搖、花鈿、點翠……
她拿起幾枝花簪在她頭上比了幾下,然後把她的發帶解開,錦珠一頭如水般的墨發立時傾瀉了整個肩頭。
芸香梳著手中順滑的發絲愛不釋手,邊笑道:“小姐的頭發真好,又黑又亮,像緞子一般,這樣子梳流雲髻最好看了。”
她手指異常靈活,幾下便在她頭頂堆起一個朝仙流雲髻,然後找了幾枚粉翅晶藍的蝴蝶花鈿插上,周圍以細小的流珠點綴,剩下的頭發在身後披散而下,耳上綴著相同的粉色珍珠,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出瑩潤的光澤。
碧菀在旁邊看了半天,總覺得還是太過簡單,靈機一動,跑去院中剪了一枝粉嫩的薔薇下來,為她斜斜的插在鬢角,然後拍著手笑道:“好了。”
錦珠抬眼看向鏡中的自己。十四歲的女孩子正是顏色最明媚的時候,她眉目清雅秀淡,清新嬌嫩得宛如春日枝頭的第一抹新綠,鬢角的那朵粉色薔薇嬌豔欲滴,襯著一張瑩瑩素顏,竟一時分不清是花比人嬌,還是人比花嬌。
她站起身,鵝黃色的錦緞裙擺立時傾瀉一地,外麵罩了一層淡色紗衣,腰間是一條粉色的纏花織帶勾勒,順著嫋嫋纖腰垂曳而下。
雖然侍候小姐日久,但兩個丫頭卻再一次看得失神,這樣的小姐真是太美了,她隻是靜靜站在那裏,就宛如一抹最純淨皎潔的月光,攝人心魄。
顧錦珠沒看到兩人發呆,她的眸光停落在梳妝台最下麵的一隻香木小盒上,眼底如同蒙了一層濃霧般晦暗不清。
直到碧菀再三的催促,她才將那隻盒子扣在掌心,起身淡淡道:“走吧。”
芸香要留下看家,她隻帶了碧菀出門。
出了薔園,主仆兩人順著曲折回廊往前走。天色已經漸暗了下來,各處都早已掛上了大紅的燈籠,照得整個院子恍如白晝。
楊府是臨安第一首富,院中極大,三進三出的門廳,小橋廊軒,砌石流水,兩邊種滿了各色花朵,爭奇鬥豔,極具富貴氣象,雖沒有盛京中的大氣恢宏,卻別有一派蘇州園林的小巧精致。
今天是家主楊紹的寶貝女兒與平江府陳家訂親的日子,楊家為顯富貴,一口氣擺開近百桌流水席麵,宴請全臨安城有頭臉的富士鄉紳,場麵宏大得令人咋舌。
此時晚宴未開,一些夫人內眷都在內院休息,顧錦珠所過之處,見到了好多在院中賞花飲茶的夫人小姐,一時間隻聞到香風陣陣,珠翠滿目。
她徑自往前走,卻聽見身邊到處竊竊私語。
“楊家這大手筆還真是少見,單單隻是訂親就這般排場,那真要到了成親的那一天,楊家還不熱鬧上天?”
另有一些小姐豔羨的說,“這楊家的大小姐還真是受寵,怪不得那陳家寧願舍棄那個寄人籬下的國公府小姐,改娉了楊家,是誰也舍不得那隻金鳳凰啊。”
立時便有好奇的人打聽是怎麼回事,那些小姐拿扇子優雅的掩著嘴角,將寄居楊府的表小姐顧錦珠與陳家公子本是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卻臨到頭來被表姐搶了婚事的事講了個繪聲繪色。
聽著那些女人似譏笑似同情的話語,碧菀心下又是憤怒又是擔憂,生怕小姐聽到這些話語被勾起傷心事,直恨不得拿泥糊住那幾個亂嚼舌根女人的嘴巴。
顧錦珠麵色卻是一派平靜無波,仿若那些竊竊私語議論的人並不是她一樣。隻是在兩人剛轉過一個回廊,就迎麵撞上了一大群人。
被簇擁在正中的那個一身粉色的衣裙,顧盼間神彩飛揚,不是她的表姐楊綺玉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