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很安靜,甚至帶著幾分死氣沉沉的肅穆。寧淺不知道蘇徑頤是在什麼時候離開的,總而言之,他的目的已經達成。
袁伯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雙手交叉,腦袋垂了下來,這段時間的變故讓他驟然變老,可是,寧淺卻無能為力。
時間仿佛停了下來,站在袁伯麵前的寧淺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她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的鞋尖。
“袁伯,還記得海家嗎?他是海家的孩子。”
不需多言,寧淺知道,即便自己不解釋,袁伯也已經猜出了七八分。
遲遲沒有回音,寧淺也不坐下,隻是靜靜地站在袁伯的麵前,回想這些天發生的一切。她並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與蘇徑頤的相愛卻完全超乎了她的控製,三年前在酒會上與他初次見麵,寧淺就知道自己會為他淪陷。
然而,她自己受了再深的傷害都無妨,引狼入室卻不是她的本意。透過病房的玻璃窗,看著寧鎮遠蒼老憔悴的麵容,寧淺的鼻子就開始發酸,他這半輩子的時間,意氣風發慣了,何曾像現在這樣無力?
“淺淺,袁伯老了,不知道你們年輕人之間的愛怨糾葛有多難以割舍。我隻知道,你爸爸剛從ICU出來,能不能挺過這一關還得看他的造化。如果萬幸,他終於撐過去了,你忍心讓他知道你和海家那孩子之間發生的那些事嗎?捧在掌心裏寵到大的女兒,成了那孩子的玩物,淺淺,你是想要氣死你爸爸!”
袁伯說了重話,話音落下,他站了起來,緩緩地向寧鎮遠的病房走去。
寧淺一愣,似乎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消化他的話,許久之後,她癱坐在地上,閉上眼睛。
袁伯說得沒錯,她不能讓自己成為蘇徑頤的玩物。可是,事到如今,她又怎麼可能與他一刀兩斷?
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根本不願意放過她。
……
寧鎮遠的情況有所好轉,可更多的時候,他隻是睜開眼睛盯著坐在病床邊的寧淺,說不出話。醫生說,雖然經過搶救,寧鎮遠已經蘇醒,但到底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身體上的機能並不能完全跟上恢複的速度也是正常的。
寧淺不懂醫學藥理,隻能聽醫生的話,用更多的時間陪伴父親。寧鎮遠醒著的時候不多,可他醒來的時候,寧淺總能從他的眼中看出關懷與擔憂。於是,為了照顧父親的情緒,寧淺直接把“家”搬到了醫院去。
寧淺白天工作,晚上衣不解帶地照顧寧鎮遠,看著日益消瘦的孩子,袁伯不忍,可不管他怎麼勸說,寧淺總是一意孤行。
“寧小姐,你要不要先去吃飯?”交班回來的護士見寧淺一動不動地坐在病床邊,忍不住提醒道,“這個點,寧先生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不如你先去吃點飯,我看你都快撐不住了。”
病床邊的寧淺麵色蒼白,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發軟,眼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糟糕,護士勸說了幾句。寧淺擺擺手,無力地笑了笑,“我還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