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短發深深的垂下,纖細的肩頭都有幾不可見的顫抖,蘇徑頤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寧淺的低微,心底卻根本沒有報複的快感。
十年,他隱忍了十年,為的就是如今這一幕,可偏偏,他心裏一點也不舒服。
他眼瞳微微一眯,帶著攝人的寒意:“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
寧淺的心一沉,身形沒有動,悶悶的嗓音:“我知道我命如螻蟻,您根本就不屑。”
命如螻蟻……
眼角一動,不知為何蘇徑頤隻覺的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刺進了他的眼底,激的他冷笑出聲:“嗬,寧淺,你憑什麼就認定,我一定會答應你的要求?”
甚至不惜以命相搏,隻為見這一麵。
寧淺頓了頓,失血讓她有些神思不清,恍惚的直起上半身,眼神迷離又堅定:“我知道我命賤,死不足惜,可是……我在億铖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她美眸對上他的,目光有點清明:“我手裏還有很多老客戶,這麼多年都是我一個人在交接,就算是您要裁撤我,也要給我交接的機會和時間,讓我……站好最後一班崗。”
她言辭懇切,目光至始至終都盯在他的身上,拚命想從他絕冷無情的臉上找到一絲破綻,可,她錯了。
蘇徑頤聽了她的話,始終沒有回答。
“蘇先生……”她嗓音都絕望的哽咽,“你知道的,我還有作用,我——”
“你覺得你還能做什麼?”突兀的開口,讓寧淺愣住。
“我……我做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他字裏行間都在咀嚼著這幾個字的深意,目光落到她身上,“席氏安銳有一筆單子。”
蘇徑頤大手一抄,將文件夾丟到地上,尖銳的角撞上了寧淺的小腿,她忙不迭的撿了起來,飛快的翻閱。
席氏安銳,紅三代背景的老企業,才從皇城出來發展,他們最年輕的席少,已經到泰城一個星期了,可卻依舊遲遲沒有合作的動向。
單憑皇城老企業這幾個金光閃閃的背景,就足夠安銳在泰城橫著走了,若是能得到他們的認可,對拓展江北的業務會有很大的幫助。
“我可以去。”寧淺回答的異常篤定,抬首看著他,“三天,我有把握搞定。”
蘇徑頤淡漠的看著她,手指輕輕敲在桌麵上,閑淡而慵懶,似乎在考量,又仿佛在思索,半晌,終於啟唇:“好,我就給你三天。”
“多謝。”寧淺欣喜異常,深深鞠躬,轉身離去。
蘇徑頤諱莫如深的眸光盯著她遠去的背影,倏的一眯,視線落到了地上斑駁的一朵暗紅色的血跡上。
明明應該趕盡殺絕,雷厲手段,可不知怎麼,話到嘴邊,便改了模樣。
他偃眉深深的擰到了一起,眸光所及之處都是她曾經生活過的痕跡,薄唇繃緊,終究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來個人,把這裏收拾了。”他一點也不想再看到她一絲一毫的痕跡,似乎有什麼在心裏極力掙紮,被他強行摁下。
寧淺……
大手緩緩收緊,許久,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