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獵豹女士挑起有點藍綠色的細眉,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伊安,後者剪完指甲開始玩手機遊戲,並沒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齊澤保持著一貫的修養,注視著獵豹女士的眼睛,平心靜氣地說:“我是她的老板,您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我說。”
“我……我,我想單獨跟我女兒聊聊!”獵豹女士莫名有些心虛,躲閃了齊澤那雙好像能夠洞察人心的犀利眼睛。
“我老板能全權代表我,有什麼想說的您老就抓緊說,我一會還有工作要做!”伊安說,這倒不是撒謊,她這陣子通告太多,結束《神雕俠侶》的拍攝工作後就一直處在四處趕通告的狀態。這陣子各家藝人都在走演而優則唱的路線,藍耀也打算讓她發唱片,聲樂方麵的培訓也在進行。
獵豹女士猶疑了一會,畢竟十幾二十年沒見,一見麵就張口要錢,再厚的老臉也是要害羞一下的,“囡囡啊,媽媽身體這些年越來越不好,也沒有能維持生活的一技之長……哎……我就想跟著你照顧你,就算端茶倒水也行啊……隻要能給我口吃的,我們母女在一起,總好過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那句“隻要給我口吃的”聲音異常小,但還是讓在座的另外兩位聽清楚了,這自然也是獵豹女士今天氣勢洶洶登門的核心議題。
十歲之後的記憶多數不堪,辛芷成為伊安後,很多個夜闌人靜的日子,小伊安的記憶就有幾幕突然閃現在腦海。這些記憶裏,她穿著外婆的鞋子很不情願地去上學,別人有合腳的新鞋子穿,她的鞋子是小腳老太太的老棉鞋。
幾個調皮小孩跟在她身後蠢乎乎地傻笑著指指戳戳,說她是“小腳老娘”。她小跑著到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左腳努力去踩右腳,自欺欺人地認為這樣就不會有人看到她的鞋子。
鞋子也還罷了,小伊安更討厭見到的是獵豹女士帶回家的男友,其中一個一見到她放學回家就會用某種怪異的眼神看她,還以表達親近的名義對她動手動腳,甚至偷看過她洗澡……這一切獵豹女士看在眼裏,但全然漠不關心,她似乎得了一種沒有“愛情”就活不下去的病,在姿色尚可的年紀裏輪番換著各式各樣的男人……
“不可能!”伊安突然把手機扔在桌上,眼睛裏帶著種冷傲的鄙視和厭惡,這種眼神齊澤也是第一次見,“我有我的生活,您有您的生活,我的生活您以前沒參與過,今後也不必參與的好。”
不知道為什麼,一涉及原主伊安的過往,世故老練如辛芷,卻也很難控製自己自己的情緒。她覺得自己此刻是分裂式的,正以旁觀者的態度看著伊安以不合作的態度對抗艱辛委屈的童年往事。
獵豹女士幹嚎了一嗓子,開始抹眼淚,“我辛辛苦苦生的女兒,嗚嗚……現在不認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給一點生活費事小,這種狗血家事要是被爆出來,對藝人的星途是有不利影響的——萬一這位女士找無良媒體一頓訴苦,讓大眾誤以為伊安成名後對老母親不聞不問,再費力去辟謠就麻煩了——這種黑曆史可能會伴隨藝人整個演藝生涯。
“女士,這樣吧,關於您的贍養問題,公司稍後會跟伊安小姐定一個她能接受的數額,然後按月把錢轉賬給你怎麼樣?但是有一個前提,如果你向任何媒體透露關於伊安小姐的任何信息,你將永遠失去這筆費用。”齊澤公事公辦地說道。
獵豹女士臉色由陰轉晴,然而因為用了劣質睫毛膏的緣故,淚水一衝刷,黑乎乎的眼圈和表情顯得整個人有些猙獰。“真的?我一定不說,不說。我懂的,明星嘛,肯定要保證隱私。再說我女兒小時候主要是我媽在帶,我工作忙也沒怎麼陪伴孩子……”
伊安給了他一個複雜的眼神,齊澤立刻心領神會地點頭,“女士,請留下一個聯係方式,我會派人再聯係你的,現在我們還有工作要做,就不遠送了,請見諒。”
喜笑顏開的獵豹女士臨走時還親昵地拍了拍齊澤的肩膀,諂媚地說道:“小夥子,阿姨看到你就覺得麵善,以後我家囡囡就拜托你多多照顧了!”
會議室隻有兩個人的時候,伊安對著門翻了個白眼,有些小可憐地看著boss:“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有這樣一位母親,齊澤倒是挺能理解伊安當初麵試時為什麼幹脆地說自己是孤兒了。
“一切都有選擇,隻有父母沒得選。”齊澤無所謂地攤攤手,“去忙吧!如果你想先借個肩膀哭一會,”他聳了聳一邊肩膀,“come on。”(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