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城樓上的這些家夥在喝酒劃拳玩女人,這些人是打得了勝仗的嗎?”
“你給了錢,他們絕對可以放你進城,可是我們沒有錢,隻能在這裏幹等到天亮了,哎!”
康洲沒有理睬他們,他也聽到了城樓上那些士兵的劃拳聲,心裏很是氣憤,真想一刀解決了這守城的將領才解恨,奈合現在自己隻是一個逃難者,保命要緊。
“沒辦法,看來我們也要在這裏幹等一夜了。”康洲對木離和水紗說到。
“好吧,我餓了,咱們把這些剩下的羊肉烤完吃了,不吃完明天也臭了。”木離說到。
從土匪洞裏帶出來的羊肉還有很大一塊,他們和在城門外一起等待的人分享了,這些人也拿出了自帶的酒水,城門外這些不相識的旅人就在一起吃肉喝酒瞎掰起來。由於這些人帶來的都是烈酒,木離和康洲沒喝多少就暈呼呼的困得想睡覺,水紗一女子在一堆男人中間自然沒有喝酒,她讓他倆先睡,自己替他倆守夜。這些陌生的旅人則繼續圍著火堆吃喝海侃,熬過漫漫黑夜。
深夜,喝酒的人陸續睡去。水紗在一旁靜靜守衛在康洲和木離身邊。她抬頭看看城牆上正撐著長槍昏昏欲睡的衛兵,還有遠方星空下那個黑黑影子輪廓的黑石堡。這是一個多麼陌生的環境,身邊沒了一個親人,在聖木嶺親眼目睹了家人被殺害,本想尋死的她卻被三個善良好心的男人相救,也許是命運的安排,現在生無可戀,隻求活著的日子能夠好好報答救命的恩人。水紗心裏一直掂記著火門是否能逃出土匪魔窟,至於是否能替她報仇已不是她的心願,心裏盼著火門能安全的在城裏與他們碰頭。命運是如何安排也要熬過了今晚才知道,想得太多自己也無能為力,以後的日子還有好多個夜晚要熬過去。
半夜,康洲醒來了,睜開眼的一瞬間,他看到了一雙漂亮的眼睛也在注視著他。
“你醒了嗎,再睡會吧,等會我困了我再叫醒你。”水紗輕輕的對著康洲說到。
這句話就像一股暖流從耳中灌入康洲的心裏再流遍全身,康洲坐了起來。
“你睡吧,你也很困了。”
“我一點睡意都沒有,心裏老是想著火門大哥。”
聽到這句話,康洲有些意外,頓時清醒了。
“是啊,我們的命都是火門大哥救的,沒有他,我們哪還能在這聊天。”
“明天進城假如見不到火門大哥,我們怎麼辦?”
“我想我們可以在他說的那個客棧等他兩天,如果還見不到人,我們就回金瑞城,招集些人馬去土匪洞,殺了這幫強盜,幫你們報仇。”
“我還真不希望這樣,如果真要這樣,那火門大哥就是九死一生了。”
“你說的也是,不過我們在這瞎想也是徒增煩惱,你躺下休息吧,一切等到了天亮再說。”
“好吧~”水紗轉身背對著康洲側臥下來,康洲看到她用手去輕拭了眼裏流出來的淚水。
城門打開時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簡直讓人抓狂,八個衛兵,一起使力推開了巨大的城門。一個晚上相對安穩的休息讓康洲,水紗和木離的精力得到了很好的恢複。原來在城門打開前,城外陸陸續續的有人已經來到了城門口等待,看這些人應該都是城外附近村莊的農民準備進城買賣的。城門一開,他們三人就跟著人流順利地進入了霧水城,路過城門守衛跟前,康洲瞟了一眼衛兵,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從北門進入城中是一條石板大路,兩旁一直都是高高的城牆,走得五六十米,城牆向兩邊延伸開去,他們來到了一處略顯開闊的廣場,廣場上有人開始擺攤準備做生意了,看來這裏是一個早上的市集。跟著一起入城的人們也卸下了他們帶來的貨物,開始擺賣。
天色尚早,城裏的居民大多還在睡夢中,廣場上隻是一些準備開市的商販。他們三人在廣場上轉溜了一圈,發現賣的東西基本上都是肉和蔬菜。
“看來我們要問路才行。”木離說到。
“這些賣菜的好像都是城外的農民,估計他們也不會懂,我們再往城裏走些路再問問看吧。”康洲說到。
廣場就是個農貿市場,穿過廣場,旁邊一排排的房子中間有好幾條道路通向城中,他們選了相對寬一點的道路。由於城門開得早,城裏的人大多還沒有起床,街道上冷冷清清,街邊的燃油路燈還沒熄滅,偶有一兩個流浪漢縮在牆角睡覺,老鼠在一邊與他們作伴。城裏的道路彎彎曲曲,不一會他們就感覺像是迷了路,一路上都沒碰到一個人,隻是時不時聽到街邊的房子裏傳出人的說話聲。在城中狹窄的街道上又亂走了一陣,這時他們完全迷失在了霧水城的清晨濃濃的迷霧裏。
“現在人們還沒起床,我們到處亂轉簡直就是浪費精力,不如坐下來休息一下,看看哪家有人出來了,我們再問下人吧。”木離說到。
“好吧,反正我們到處亂走也不知道到底在哪裏。”木離和康洲一屁股坐在路邊房子的石階前。
“我們到了。”
水紗用手指了指木離和康洲身後的頭頂上。他倆轉身抬頭一看,牆上一塊歪斜的牌扁上寫著‘黃葉客棧’。
“怎麼會這麼巧?命好啊,我們。”木離說到。
“我覺得是冥冥中有人在指引我們走到這的。”康洲說到。
“我也覺得。”水紗說到。
“既然到了就進去吧。”木離說到。
“現在還早,我們是不是等下他們開門了我們再進去?”水紗說到。
“不等了,餓了,直接敲門吧。”木離說到。
木離伸出手掌在門上拍了一下,一陣灰塵從門上的縫隙裏灑了開來。這時候他們才注意到門原來是鎖上了。
“真是蠢啊,門都鎖著的,我們都沒看到。”
“是啊,真蠢,你看這牌扁也是歪的,門上全是灰塵,這客棧早就關門了。”
“那現在怎麼辦?火門大哥不是叫我們在這等他的嗎?”
“等一下,你們看。”水紗用手指著木門。
三人都把頭湊上前。
“午時,洛凡神殿廣場相見,火門。”康洲把刻在木門上的字念了出來。
“看來火門大哥先到了一步,那就說明他沒事,真是太好了。”
“是啊,真是大大的驚喜啊,午時,現在還早,咱們大把時間去找這個洛凡神殿廣場。”
“不用找了,我知道在哪裏,你們看到那個尖塔了嗎?”康洲用手指著鎮澤塔的塔尖說到。
“走到高塔下麵就是了。”
“這座塔好高啊,我一直都沒注意看到城裏還有個這麼高的高塔。”木離說到。
“這是鎮澤塔,顧名思義,就是為了控製金河洪水泛濫修建的塔。”康洲說到。
“有用嗎?修個塔就能防洪?難道現在金河都沒發洪水了嗎?”
“據說還是年年發洪水,修這塔隻是讓人們有個心理祈禱的作用,就像我們的永不洛凡大神,有用嗎?我們在救難頂還不是一樣被搶了。”
“是啊,這些都沒用,還是去找火門大哥吧,他才有用。”
幾乎在霧水城的任何一個角落,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鎮澤塔的塔尖,所以他們很快就來到了洛凡神殿廣場。現在還是清晨,離午時還太遠,廣場上人影都沒一個,鴿子鳥倒是有一大群在廣場上飛來飛去。廣場周邊是幾幢高大的建築,鎮澤塔,永不洛凡神殿,市政廳等權威機構都在廣場周邊。木離和水紗兩人第一次來到大城市,從未見過這些高大威嚴的建築,有種鄉巴佬進城的感覺。康洲則不以為然,必竟他是金瑞城來的人。
三個人身無分文,沒地可去,隻能傻傻的坐在廣場中央的水池泉旁邊等候。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地廣場上有人陸續出現,有人在廣場上掃地,有人在廣場上喂鳥,更多的是乞丐也來到廣場開始上班了。廣場周邊的一些房子也打開了門,人們進進出出,都各自忙活起來了。三個人衣衫襤褸的坐在水池旁邊就像是乞丐一樣,在廣場上來來往往的人們也沒人去多看他們一眼,木離索性就趟在地上休息起來。
有個人來到水池邊喝水,看到他們這副模樣居然丟下了一枚錢幣,正好打在木離的身上。意外驚喜,木離和康洲,水紗對望了一眼,大家的嘴角都輕輕的上揚起來,像是高興又是自嘲。
“挺好的嘛,咱們在這坐一上午看看能賺到多少?”木離微笑著說到。
“我們居然淪為乞丐了,可悲啊。”
“總好過餓死的好啊。”
來廣場水池這裏喝水打水的人還挺多,一個上午他們也賺得了十多個錢幣,夠買幾個麵餅充饑了。午時快到,沒有看到火門的出現。這時廣場邊上有人在賣吃的,其實三人的肚子早就餓了,木離就將乞討得來的錢買了個麵餅,就坐在噴泉邊上邊喝水邊吃起來。
“你們吃飽了嗎?”一個聽著略顯熟悉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康洲,木離,水紗同時驚訝的回頭,隻見火門坐在水池的另一頭看著他們。
“要不要再去吃點小龍蝦啊?順便喝一杯麥酒。”
“要啊,哪裏有得吃?”木離丟掉手中的麵餅,直接起身向火門走去。
“走,現在就去吃,咱們邊吃邊聊。”火門帶著大家離開了廣場。
在霧水城最高檔的飯館,他們點了一大桌豐盛的酒菜,席間彼此述說了各自的遭遇。當火門說到土匪都被炸死的時候,水紗感動得熱淚盈眶,甚至就地跪下磕頭謝忱。然而火門卻沒有告訴他們他從土匪洞裏帶出來的財寶,因為這些財寶也沒他們的份。
經曆了凶險的磨難終於平安的來到了霧水城,下一步就是計劃去金瑞城。金瑞城和霧水城之間的交通基本上就是靠金河這一條水路,來往於兩城之間的商船貨船客船都很多,所以去金瑞城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坐船順流而下,兩日一夜便可到達。
“我們是不是要在霧水城休整幾天再出發?”火門征求了大家的意見。
“如果錢不是問題,我倒是想休息幾天。”木離說到。
“錢不是問題,這個大家不必操心。”火門說到。
“我想如果條件允許那就越快去金瑞城越好。”康洲說到。
“水紗姑娘呢?你是怎麼想的?”火門問水紗。
“我沒有想法,一切隻聽大家的安排,不用理會我太多,你們決定。”
“康洲兄弟你是有要緊事必須回金瑞城嗎?”火門問到。
“是的,非常重要的事,不過大家一路勞累辛苦過來也是要好好休養一兩天的,這也無妨。”
“好吧,咱們就在城裏休息兩天,後天出發去金瑞城如何?”
“行啊,這樣最好了。”
吃完大餐,火門帶著他們在霧水城最好的旅店訂了房間供大家休息。安頓下來後,他自己卻離開了酒店,獨自前往黃葉客棧。
黃葉客棧關閉著的大門另火門納悶不已,他決定去了解一下情況,畢竟這裏是他第一次遇見他妻子的地方。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他還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他老婆打開這扇門的那一瞬間,那一刻起他就感覺自己的人生會因這個女人而改變。然而命運的安排卻沒有那麼隨人意,雖然遇見了自己真愛的女人,但是命運還是捉弄了他,某一天,她離開了他,消失得那麼徹底,就像一個在陽光下飛舞閃爍著五彩光斑的泡沫突然就炸掉了,隻留下了永遠無法磨滅的美麗記憶每時每刻都在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忘不了她,他一直在尋找她。
火門在客棧門口恍惚了一陣子,那些美麗的記憶又在他腦子裏翻了出來,一陣瑟瑟的秋風吹過他的腦門,他回到了現實。木門上還留有他昨天刻的字,他用刀輕輕地刮掉了字跡。門鎖緊緊的鎖死了木門,像是把火門最美好的回憶給鎖死在了裏麵。一切都過去了,但還是放不下那些最美好的記憶,如果真要放得下,他也不會用十年的時間去尋找她。如今黃葉客棧也人去樓空,什麼線索也沒留下,門上的幾把大鎖像是在告訴他快離開吧,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