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間，蘇皖雨被安置到將軍府僻靜的房內，哽咽聲在寂靜的初秋格外明顯。
“大出血，準備熱水！”產婆固定住她的頭部，“吸氣……”
熟悉的嗓音讓蘇皖雨一驚。
偏頭看向產婆，這是張她認識的臉，將軍府的丫鬟冷月，素來與她交好。
蘇皖雨輕拉她的衣袖，可下一秒，卻被無情拂開。
她……她不認識自己！
目光落在一旁的銅鏡上，她滿是雀斑的臉被映照而出，絕望爬上心頭，她怎麼忘了！這張臉不是她的！
恨意從她的心中迸發，再次想起那心如刀絞的最後一刻。
那是六月前，靖國邊境最冷的冬天，她躺在厚重的被子裏，周圍是劣質的碳爐燃燒後產生的黑煙。
有人卷簾進來，女子身著水藍色蜀錦裁製的長裙，外籠羽鶴大氅，麵容蒼白卻帶著少女的紅潤，與躺在病床上的她截然不同。
那女子上前來，打量著她，許久後緩緩笑了。
“姐姐。我醒來便發現竟與姐姐互換了魂魄呢。”
“我認為此乃天意，此後我便是時家嫡女楚依，替姐姐守護將軍，姐姐且可安心離世。”
蘇皖雨被灌了毒酒，說出不話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當日心善救下的流民，發誓效忠的女子，竟然會一朝魂魄互換後黑了心腸。
女子看著她，神色慢慢冷漠。
“姐姐，恨嗎？”
她平淡開口，蘇皖雨用眼神盯著她，給與了回複。
怎麼會不恨？
她用了兩年的時間，才打開將軍的心，得到他殺敵歸來娶親的承諾。
如今，卻被這個女人強搶而去，怎麼不恨？
“可是，你恨也沒用呢。”女子溫和出聲，“念在你救過我的份上，姐姐，你便用我這具身子去解了將軍的寒毒，也算是夫妻一夜？”
“聽說，這寒毒，不治的話隻能死呢。”
蘇皖雨心中一顫，她的將軍回來了？可為何會染上必死的寒毒？
很快她被送入將軍的廂房，衣衫被大肆扯開，露出光滑柔嫩的肌膚。
她抱著身體發寒，神智不清的男人，撕心裂肺地張嘴喚著他的名字，然而毒啞的喉間沒有一絲聲音。
痛，真痛啊，她如願以償與他圓房了，卻是別人的身體。
她想，將軍，我不恨你。
我隻恨老天爺，為何讓我與她換了魂魄，奪去後半生與你相伴時光。
一場纏綿過後，蘇皖雨被扔到邊境萬葬崗中，慘白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清黑的眼眸中恨意呼之欲出。
隻要，她能夠活下來，該是她的，都得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