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你們走,撤退!”
“將軍——”
“這是命令!”
武博弈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想要撤退回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他寧願用他的死,拖延住敵軍,讓自己的將士先行撤退回營帳。
插在他膝蓋上的羽箭有毒,流出來的血已經呈現出了紫黑色,而他剛剛還疼痛難忍的小腿,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知覺。
可饒是如此,在他剛毅的麵頰上,仍舊看不見一絲的恐懼和害怕,他隻是有一些失落,失落自己再不能陪著那個人走下去了。
那個人,曾經教會了他一身的本是,將他從朝野之中人人笑談的莽夫,變成了今日的常勝將軍。
那個人,可以是他的朋友,可以是他的親人,可以是他的尊師,更可以是他的兄長。
那個人,雖看似年輕,但是在幾國毫無防備的圍攻之下能一挺再挺,他知道,那個人的謀略和穩重,是放眼幾國都難尋出來第二個的。
當年,他被自己的父親囚禁在武府之中,所有人都當死了,卻隻有那個人一直堅持不懈的找尋自己,救自己於水火。
他本以為自己能和那個人一起笑看風雲變幻,可是現在,似乎這一切都隻成為一個不可能再去實現的美好幻想了吧……
他到底是辜負了那個人的期望,到底有愧於這個常勝將軍的頭銜,到底是不能陪著那個人一直走到最後了。
其實他並不怕死,他手染無數人的鮮血,腳踏著無數人的屍體,從他打贏第一場仗開始,他就已經在不停的幻想著,自己應該是個怎樣的結局。
猛地抬頭,像是心有靈犀一般,他迅速搜索到了那個人的位置,在那個人擰眉的注視下,他緩緩扯出了一個笑容,一個真正屬於男人的笑容。
長孫明月死死握緊雙拳,看著武博弈那個似解脫,似抱歉,又似不到最後一刻絕不妥協的笑容,心痛的有些窒息。
可是饒是再過疼痛,他也什麼都做不了,因為他知道,無論他出不出手,這個結局已經是定下的了。
那些將武博弈等人團團包圍住的士兵,其中領頭的士兵,猛地對著武博弈揚起了手裏的尖刀:“西北將軍的人頭是我的了!”
武博弈了然一笑,眼前忽然一陣的頭暈目眩,就在他做好了等死的準備時,眼前忽然有一道寒光閃過。
那寒光準確無誤的打在了那士兵的手上,以至於那士兵一個鬆手,落掉了手中的長刀。
所有人都是愣在了原地,敵軍四處搜尋究竟是誰出的手,大齊的士兵也是在不停的眺望著,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再幫著他們。
猛地,其中一位隊長,激動的扯住了武博弈的袖子:“將軍,您快看!那邊,那邊——”
武博弈隨著那隊長的所指看了去,隻見在不遠處的山頭上,一個小腦袋正露出於樹叢之中,在看見自己的目光時,那個小腦袋的主人挑眉一笑。
武青顏!
麻痹的腿,忽然再次有了疼痛的知覺,武博弈不敢置信的垂眸看去,隻見剛剛那打在敵軍手上的寒光,準確無誤的紮在了他受傷的小腿上,原來,竟是武青顏總是隨身攜帶的銀針。
這下,武博弈不再坐以待斃,而是再次站起了身子,與士兵們一起反抗了起來。
那些士兵見武博弈還能夠站起來,原本已經煙消雲散的信心,頓時百倍千倍的往上增著,他們從沒有像是此刻這般的團結,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朝著那些敵軍揮舞了去。
武青顏見武博弈站了起來,知道是自己的銀針見了效,雖然離得有些遠,她拿捏不準武博弈到底是中了什麼毒,但她那百毒解,還是可以暫時緩解他腿上的麻痹的,至於解毒的問題,還要等她事後給他仔細的檢查。
“沒想到,你身上還有這樣的好東西。”武青顏鬆了口氣,對著趴在自己背上的侏儒,晃了晃手裏的彈弓。
話說她開槍可是個門外漢,但打彈弓卻是一頂一的高手,曾經在部隊的時候,她可是用彈弓和士兵們的槍子比試過,雖然沒贏過,但也從來沒輸過。
她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順著聲音往外摸索,便是直接撞見了武博弈被圍困,還好她來得及時,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慢慢站起了身子,武青顏正打算繼續朝著山下走去,卻不料餘光正撞見了一雙似包含著萬千話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