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在的那處倌館,說是倌館,其實也不盡其然,因為也有女子,隻不過相對於其他的青樓,他們倌裏的女子並不算是出眾,而他自從當上了這裏的頭牌之後,其他倌館的小官便一直沒能取下他的頭彩,所以慢慢的,他們倌裏的小官要比那些混跡在他們這裏的紅塵女子出名。
當時,公孫政叫來了四五個女子,那些女子雖然圍繞在眾多的賓客之間,但頻頻都對著公孫政示好,想想也是,試問在大齊,誰人不知道公孫親王的名號?
公孫政是流連在煙花之地的常客,和那些女子的調情自然是手到擒來,而榮姑娘當時就無聲的坐在他的身邊,敬酒,夾菜,似乎對公孫政喝其他女子之間的調情全然看不見一樣。
當天晚上,公孫政帶著其他的賓客一起下榻在了他們的倌館裏,不出意外的,公孫政的懷裏自然摟著其他的女子。
榮姑娘全程笑臉陪伴,對那被公孫政摟在懷裏女子的滿眼挑釁視而不見。
當時的他以為,這樣的女子是卑微的,眼看著自己的男人摟著其他的女子尋歡作樂而無動於衷,這絕對不可能是大度。
不過,他並不是一個好信的人,所以隻是多看了榮姑娘一眼,便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哪知,第二天等他起來的時候,竟然看見榮姑娘就站在公孫政的門外,雖身子是筆直的,但從她那憔悴的麵頰可以看出,她確確實實是在門外站了一夜。
當時,他身邊的其他小官說悄悄的誇讚著榮姑娘,無外乎說她能夠陪伴在公孫政身邊這麼長時間,肯定是耐力驚人。
不過他卻是一笑置之,一個連自尊都可以拿出來任由別人踐踏的女子,就算委身皇上的身下又如何?歸根結底還不是一隻螻蟻?
當然,這些事情,已經在他的記憶裏慢慢的被淡忘了,他想,若不是這次再看見她的話,他定是永遠都不會再想起來了吧?
再次見到榮姑娘的時候,他想他是驚訝的,驚訝於武青顏的手段,他實在是想不到,武青顏究竟是用了何種的手段,能將一個如此勢力的女子從公孫政的身邊拉攏到自己的身邊。
不過這些都和他沒有關係,但是從心裏,他還是會刻意的去疏遠榮姑娘,畢竟在他的眼裏,她永遠都是那個為了錦衣玉食,連自尊都可以拿出來任由別人踐踏的女子。
可是眼下,他卻驚訝了,因為他忽然覺得自己其實一直都是錯看了她的,她也許並不像是自己想象之中的那般不堪。
“咳咳咳……咳咳咳……”床榻上,榮姑娘無意識的咳嗽了起來。
秦月猛地回神,忽然想起了剛剛武青顏的交代,趕緊站起了身子,拿起了桌子上的藥膏,趁著榮姑娘還沒有完全的醒過來,伸手慢慢掀開了蓋在她身上的被子。
雖然他是個小官,但自從成了當家頭牌之後,便一直再沒有伺候過別人,如今冷不丁的伺候起人來,對於他來說還真的是很生疏的,但越是生疏,他做的便越是仔細,下手的力道便越是輕柔。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過,秦月就這樣無聲的坐在床榻邊上,輕柔的給榮姑娘上著藥,若是不看他眼睛裏的一片清明,任是誰見此,都會以為是一對情人之間的耳鬢廝磨。
昏迷之中的榮姑娘,漸漸有了意識,她慢慢的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慢慢清明了起來,環視一圈自己熟悉的屋子,她幽幽鬆了口氣。
雖然她不知道武青顏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將她從皇太後的魔爪底下給救了出來,但是眼下看來,她確實是安全了。
後背火辣辣的疼痛之中,伴隨著絲絲涼爽讓她舒服的想要輕哼,猛地像是想起了什麼,她心裏一酸,忍著流淚的衝動,輕輕地開了口:“主子,又勞煩你了。”
這個時候能陪在這裏給她塗藥的人,尤其還是這般的仔細,想來除了武青顏,也再是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身後安靜一片,秦月隻是專心塗藥,沒有回答榮姑娘的話,也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榮姑娘被秦月放趴在了床榻上,根本看不見身後是誰的她,隻當武青顏是生氣了,咬了咬唇,又解釋道:“主子,您經常告訴給我們,我們是一家人,無論誰有難,我們都要全力以赴的,其實我開始隻是那麼一聽,因為長年的摸爬滾打,已經讓我自私慣了,可是隨著和所有人慢慢接觸,我真的找到了家的感覺,就好像這次出事,我明知道是誣陷,卻還是擋在了雙喜的前麵,因為我很清楚,雙喜太過單純,若是被皇太後抓走的話,很有可能會傷得更嚴重,因為年少無知的她會還嘴,而我很清楚,對於太後,隻要我什麼都不說,什麼都忍著,皇太後也是拿著我無可奈何。”
“主子,您就別生氣了,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況且我心裏一直都清楚,主子您一定會救我回來的……”
本是不打算說話的秦月,聽了她這一番的話,終於是歎了口氣:“你這樣子也算是平安嗎?”
聽見這個意外的聲音,榮姑娘一愣,不敢置信的側過麵頰,當看見那張如玉的麵頰時,禁不住愣了又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