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姓長孫的人都不太正常,不是變態就是禽獸……
長孫子儒孤寂的心,被一股暖流包裹,側眼朝著自己的身後看了去,那燭光下她專注的眼,一絲不苟的神色,都讓他留戀的移不開視線。
今晚他本是帶動城外的亂黨作亂,想要讓皇上擔憂,從而將遠在邊關的西南將軍調動回來,不想半路碰見了太子的埋伏。
情急之下,他忽然想起了她的藥鋪,雖然他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但他就突然想看看她,哪怕是臨死前的最後一眼。
對她的情愫,他一輩子也不會說出來,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麼位置,而她又是個什麼身份,但他卻阻擋不住,也不願阻止自己去想她,因為他知道,這是他僅剩的一點自私了。
爛肉終於剮完了,武青顏眼酸的抬眼,剛巧撞上他的目光,她並沒有多想,隻是笑著道:“長孫子儒,今晚才是你的真麵目是麼?”
長孫子儒一愣,不知道她這話從何而出。
武青顏笑著又道:“你其實並不溫潤,也不柔弱。”她其實早就看出來了,隻不過到了今天才得到證實。
長孫子儒被她說破,也不驚:“生在皇宮,要想明哲保身,就要懂得戴著假臉做人,我是這樣,明月亦是如此。”
武青顏一邊給他縫合傷口,一邊輕輕地搖頭:“你和他不一樣,他是真的孤獨,而你是絕對的孤傲,他不過是腹黑了一些,但你卻是十足的笑裏藏刀。”
長孫子儒揚眉:“把我貶低的如此徹底?”
武青顏再次搖頭:“隻有這樣的你,才適合當皇帝,長孫子儒,我賭將來的你,一定會是一代明君。”
長孫子儒疑惑:“為何?”
武青顏一邊拿著紗布纏繞他的傷處,一邊如實道:“懂得收斂鋒芒,懂得拉攏人心,外表平易近人,實則綿裏藏針,長孫子儒,若是連你都坐不上皇位,那就真是老天爺不開眼了。”
長孫子儒被她認真的神色,逗笑了:“武青顏,有沒有人說過,你奉承人的本事也是一流。”他頓了頓,垂眸看著因為纏繞紗布,而展開雙臂環繞著自己的她,“你是不是還要說,我以後一定會和我愛的人終成眷屬?”
包紮好他的傷口,武青顏揚起麵頰與他直視,忽而笑了,但卻笑得極其認真:“長孫子儒,對於皇上來說,沒有人能與他平起平坐,皇上永遠是君,其他人必定是臣,包括……所有的妃嬪,哪怕是皇後。”
皇權,是一條寂寞而孤獨的無回路,她在說這話時,也忽然明白了長孫明月為何對那把炙手可熱的龍椅望而止步。
長孫子儒定定的看著她半晌,最終無奈的一笑:“好口才,一針見血且字字珠璣。”
她用最為平常的語氣,將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從本身的遙不可及,直接延伸到了穀底。
心是澀的,但他的麵頰卻始終掛著謙和的笑容,這便是他,長孫子儒,一個隻會將所有寂寞都暗藏心底的男人。
“好了,時辰不早了,我也該走了。”他說著,慢慢的站起了身子,猛一超前邁出步子,眼前卻忽然一陣的暈眩襲來。
武青顏趕緊伸出手,穿過他的雙臂,將他攔腰抱住:“麻醉針的藥效還沒過,你這個樣子走出去,恐怕不出半條街,便會昏迷街頭。”她說著,攙扶著他往床榻的方向走了去,“你今兒先在我這裏住下吧。”
長孫子儒搖了搖頭,失血的麵頰有著他的原則和認真:“孤男寡女,你又是弟妹,我怎能住下?況且明日我必須在太子的麵前露個麵,將今兒的事情圓過去。”
“我是大夫你是病人,僅此而已。”武青顏說著,強行攙扶著他坐在了床榻上,硬生生的把他按躺了下去,“西北將軍被囚禁在武府之中,我正琢磨如何找個機會讓他出來,剛巧你明日又必須見太子一麵,既然如此的話,不如就趁著明日一起把事情都解決了。”
長孫子儒先是一愣,隨後淡然的呢喃:“沒想到他就在眼前。”一陣陣的困意襲來,他卻強撐著眼皮望著她,“不過你打算怎麼辦?”
武青顏看著他虛弱的樣子,歎了口氣:“你隻管睡你的覺,剩下的我自會想辦法。”
長孫子儒總是說太子多疑,其實最不善於相信別人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他除了長孫明月之外,已經忘記了怎麼去相信其他人,可在麵對武青顏那雙躇定而清透的眸時,卻意外的放下了滿是防備的心。
不過是輕輕閉上了眼睛,他便直接沉浸在了夢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