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敗的祠堂裏,年代久遠的房梁已經開始長起了蛀蟲,徐氏氣若遊絲的趴在冰涼的地麵上,腰身上的血液早已凝固,那暗紅暗紅的顏色,刺痛了雙喜的眼。
“夫人……”雙喜蹲下身子,放下手中的托盤,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徐氏的衣衫。
那日她聽聞武傾城派人餓著徐氏開始,她這心裏便是七上八下的,她在等武青顏回來,想讓武青顏想辦法救出徐氏,可她等了幾天,也不見武青顏回來,擔心之餘,才自己撞著膽子跑來了。
她明明在來的路上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可當她看見徐氏這眼看著就要咽氣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暗暗心驚。
神智有些模糊的徐氏,慢慢睜開了眼睛:“雙喜?你怎麼來了?你快走……”
“夫人,您吃點東西吧。”雙喜隻當徐氏是意識模糊了,轉身端起了托盤。
誰知,就在她端起托盤的同時,徐氏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直接伸手打翻了她手中的托盤。
“嘩啦——”一聲,托盤上的清粥小菜摔落了一地。
“夫人,您……”
“你是聾了還是傻了?我讓你走你沒聽見麼?你快滾……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夫人,您這是怎麼了?”雙喜有些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徐氏。
在她的印象裏,徐氏一直都是溫柔的,或者說是懦弱的,麵對任何的欺負和譏諷,從來都是默默忍受的。
可是如今的徐氏,披頭散發,目光渾濁,幹枯的五指使勁地推搡著她瘦小的身子,滿是血漬和塵土的麵頰因為太過著急而顯得十分猙獰。
“滾!”徐氏再次伸手,朝著雙喜推了去,“我不需要你來看我,不需要……”
雙喜急了,眼看著她腰身上再次崩裂開的傷口,紅了眼睛:“夫人,您別這樣,您一定要好好的等小姐回來,隻要小姐回來了,就一定有辦法救您出去!”
徐氏那鬆散的目光,在聽見雙喜的話時,明顯一愣,隨後淚光乍現,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的滾落下麵頰。
“你這個傻丫頭,我讓你離開,就是不想將青顏牽連進來啊……”
雙喜徹底怔在了原地。
徐氏在痛哭之中,輕輕的笑了,那苦澀的笑容之中凝聚著多少的無奈和悔恨,隻有她自己最為清楚。
“雙喜,你走吧,這件事情別讓青顏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好,我不想再去打擾她的生活。”
門外,忽然響起了一聲冷哼:“走?往哪裏走?誰都走不了!”
雙喜和徐氏同時一驚,隻見梅雙菊豁然推開了虛掩著的房門,帶著一堆的小廝和丫鬟,噙著陰狠的笑意,慢步走了進來。
徐氏下意識的伸手,將雙喜拉在了自己的身後,忍著渾身的疼痛,對著梅雙菊扯出了一絲笑容:“大夫人,您怎麼來了?”
梅雙菊冷笑連連的打量著將雙喜護在身後的徐氏:“徐氏,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改不掉這個女兒奴的毛病。”
徐氏的臉明明那麼髒,可在聽見梅雙菊的話之後,她笑的卻是那麼的幸福:“孩子是自己,當然要自己疼著。”
雙喜再次呆愣,驚恐的眼睛不斷在梅雙菊和徐氏之間穿梭著,大夫人和夫人在說什麼?
當年小姐被迫趕出家門,夫人可是連麵都不敢出,可是現在為何大夫人卻說夫人是女兒奴?
“徐氏,其實這幾年你要不是天天在老爺麵前,為你那個傻子女兒說情,老爺也不會這麼厭煩你。”梅雙菊輕蔑的瞥了她一眼,“可你就是那麼的沒臉沒皮,不但整日的懇求老夫人和老爺,還為了那個傻子祈福,三跪九叩的走遍了大齊,隻為了賒一碗百家米,你不但丟進了你自己的顏麵,更是丟光了武家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