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省府池塘旁。
正直春天,這裏開遍了花,草地也是柔軟香噴噴的。池塘很大,波光粼粼,不時飛下幾隻路過的野鴨子,浮在水麵上啄食著底下的魚。
旁邊的類似章魚爪的朱紅亭子下有幾個人在這,但他們的神色不像來乘涼談笑的。
現在不是開會和上班的時間,他們卻聚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麼。
霍格德背對著法森和米娜,看不到他的臉。
其他兩人也是閉口不言,臉色沉重。
“這事還沒有完。”霍格德一開口便顯出憂心忡忡,“現在安格雷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做的事情已經鬧大了,先是艾丟多拉知道,後是瑪爾辛格大人知道,剛才財部派來的法卡斯大人也旁敲側擊的問我是不是政策執行中出了什麼問題。”
法森的臉上這時才不經意地抽動了一下。
“這件事算是我們讓安格雷做的,可背後卻是議會的意思,這點瑪爾辛格大人應該知道。可是現在安格雷這樣做到底怎麼想的,我們摸不透。”
“他什麼時候不見的?”霍格德開口問話了。“就在鎮民鬧到省府後,回去就發現他不見了。他旁邊那個猴子男還在,估計並不是去執行公務去。兩位知道嗎,我現在最害怕的是找不見他。”
“是啊,”霍格德重重的歎口氣,“要是他在,這件事還好說。最怕的就是他不在,這件事就這樣一直拖著。”
“不怕!”法森甩開胳膊嚷道,“改農為廠是國家議會的政策,是聖君的政策,這改不動才是個死。他安格雷這個時候要敢跑,他身後那麼多親人,他要是跑了,才真是混蛋。”
“你不怕我怕。”霍格德接言了,“安格雷到現在還不見人,他跑不跑先放一邊,要是把毀田的事透了出去,我們幾顆人頭誰也保不住!你們可別忘了,當初是他主動來找的我們。”
米娜的目光又盯向了霍格德,她說道:“你確定他是跑路了?”
“……應該是吧。”霍格德不確定的說,他頓了頓繼續道:“聽他手下的人說,是畏罪潛逃。”
“下麵的人都能這樣說了,那一定是了!”
法森尖著嗓子大聲道。
“應該是被瑪爾辛格大人找去了。”米娜的眼睛望向湖麵。
“我,我也是這樣想。”
“你閉嘴吧。現在這件事撇的越清楚越好,比如說瑪爾辛格大人問起來,就可以說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剛才米娜說的還真有可能,我去找安格雷。”
“別,”法森拉住了霍格德,一臉的不屑,他張嘴說道:“他一個城官做錯了事情應該主動來找我們承認錯誤,怎麼還能去找他?!”
霍格德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弟弟,他氣惱的跺腳手指顫抖的指向法森,急切而無奈的說道:
“你是不是瘋了,你官位大還是瑪爾辛格官位大,出了事他肯定是去找官大的!”
“我還是那句話,他不找你們,你們去找他。”
不再理法森,霍格德抬頭看向米娜。
“見了他怎麼說?”
“不是讓你們去怎麼說,而是看他怎麼說。就跟審問犯人一個道理。”
“那我們去吧。”
……
後院的辦公室裏,安格雷果然在這裏。
此時消失了三天的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長袖,下麵是黑色的長褲,手裏抓著有些發白的帽子,腳上蹬著一雙滿是泥土的長靴。他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大概也有好些天沒有修麵了,麵頰上本有的絡腮胡都長了出來,長短不一,那雙平時就很大的眼這時因麵頰瘦了,顯得更大。眼鏡下方稍微有些裂痕,鏡麵滿是灰塵。
瑪爾辛格就坐在他對麵,兩眼微閉。
兩人都不說話,那個方方正正的牛皮方包袱擺在瑪爾辛格麵前的木桌上,更加顯眼。
“我對不起您。”
安格雷還是開口了,聲音由嘶啞轉成喑啞。“但我還有有良心的,不會做愧對國家,愧對人民的事情。”
瑪爾辛格仍微閉著眼,臉上無任何表情。
見她還沒有說話,安格雷繼續道:
“小時候,我家裏窮的揭不開鍋,這些我都知道。要不是當年您資助我上學考上了省考,估計現在我還在鎮子裏種地。當時收了您的資助後我就想,以後我一定要和您一樣,去幫助那些窮苦的人。我現在的一切都是您給的,做的那些事情有什麼結局我也想過,之前我……誰也沒有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