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你太狠心了。”沈崢不敢將藥倒掉,怕她自殺,緊張得後背都是冷汗。
“是你要將我拱手相讓,我幹嘛還要留著你的孽種?”
“霜兒,我……決定自私一回,在最短時間內與你成親。”
“不再顧忌洛傾顏的感受?”
沈崢搖搖頭。
楚淩霜懸著的心落地,收起匕首,卻輕鬆不起來。她是鐵了心隻想嫁給沈崢,可是,想想大漠裏輾轉幾萬裏,洛傾顏的各種付出,她不能不愧疚,難受。
然而,再難受,再負疚,她也不想用婚姻的妥協來補償。她寧願將她的心剜出來,將她的命送給他。
沈崢正要將碗摔了,楚淩霜怒道:“給我!”
他心頭一寒:“一定得打掉這孩子嗎?”
“笨蛋,這是安胎藥。”
“安胎?!”沈崢臉色微變。
“不嚇你,你會娶我嗎?”楚淩霜得意一笑:“怎麼,看你這表情,莫非希望我煎的是墮胎藥?”
“不是!”沈崢虛驚一場,將藥碗還給她:“趁熱快喝吧。”
“你喂我。”
“淘氣!”沈崢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喂她服藥。
洛傾顏回到自己房間,剛剛關上門,便再也止不住逆流倒湧而上的鮮血,無力的倒下,頭部重重撞到牆壁,好半天才從昏厥中疼醒過來。
剛剛有所回升的真氣,全部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在體內亂竄,傷了肺腑。
逆行的血流讓他忍不住咳嗽,每咳一聲,血都從唇角溢出,他掙紮了一番,爬不起來,索性就那樣躺在地上,痛苦的閉上眼睛。
心髒太痛,一陣一陣痛得他漸漸麻木,腦海裏隻剩下一片空茫,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模模糊糊中聽到房門輕輕打開的聲音,沐流雪的聲音忽然驚叫起來:“傾顏哥哥,你怎麼一頭的血?嘴裏也是血?!你怎麼了啊?!”
洛傾顏猛地從混混沌沌中驚醒,趕緊抬手捂住她的唇:“別嚷嚷。”
沐流雪似懂非懂點點頭,抱起他放倒床上,打來熱水為他清理血汙,在他的示意下,用療傷聖藥替他敷藥包紮,又喂他吃了兩顆靈丹,他臉色慘白,氣息紊亂,有氣無力的道:“我睡一覺就好了,不許聲張。”
沐流雪哽咽道:“傾顏哥哥,你到底怎麼了?”
“別吵。”洛傾顏無力的說了這兩個字,便再次昏迷過去。
冷汗一層一層,沁濕了他的鬢角和衣衫,沐流雪不知道他為何身體突然這樣衰竭,幾次都想要出去找楚淩霜來給他診治一下,可是想了想,還是作罷。
他既然不願意驚動任何人,想必是不想讓楚淩霜他們知道。躊躇再三,她終於按耐住驚慌和依賴別人的心理,握住洛傾顏的手,將自己的內力源源不斷渡入他體內,為他修複損傷的心脈肺腑。
另一間寢殿裏,楚躍也正在默默的以強沛無比的真氣救治林舒,她的身體底子原本就不好,這些年又總是鬱結在心,在相府的時候,他雖然總是暗中讓人在給她和淩霜送各種糧食菜蔬水果時,盡量麵麵俱到,所有對身體有益的食材都不曾斷過,她還是不可抑製的衰敗下去。這次生這個小女兒,縱然有神醫慕容凜全程救護,保得母女平安,卻依然讓她元氣大傷,全身幾乎隻剩下一把骨頭。
他派的有眼線,什麼都知道,卻沒有時間也沒有立場親自過來。容遠丟下連連大捷的突厥戰場趕赴大漠,他既要穩住北方戰場,又要坐鎮大秦,防止政敵趁勢反撲奪權,實在分身乏術,疲於應付。
天快亮時,林舒終於醒了過來,微微睜開星眸,就看到楚躍,不禁一驚,下意識摸向身邊,當摸到小嬰兒時,暗自鬆了口氣,緊緊抱在懷裏,驚惶的問:“你要殺她嗎?”
嬰兒本就餓得要命,驚醒過來頓時手腳亂蹬,咯哇咯哇哭起來,她慌亂的解開衣襟就要給她喂奶,楚躍一把按住她的手:“你不要命了?給我!”
林舒臉色煞白,驚得鼻尖都是冷汗虛汗,顫聲道:“你想怎樣?!”
“你身體不好,讓她吃飯,或者,讓奶娘喂她。我帶來了最可靠的奶娘和廚子,可以伺候好你們娘倆。”
林舒半信半疑:“你接受這個女兒?”
楚躍點點頭:“給我。”
林舒遲疑了一下,將孩子交給他。
楚躍輕咳一聲,門外的侍衛躬身問:“相爺有什麼吩咐?”
楚躍低聲問:“你希望孩子吃飯還是吃奶?”
林舒垂下眸子:“我不希望別人喂養我的孩子。”
“好。”楚躍吩咐道:“喝粥。將奶娘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