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等,等那個傳聞中殘酷嗜血的沁王來羞辱她一番,然後宣布永不踏入她的院落半步。
跌斷的腳踝處,一陣陣疼痛,她隱忍著一聲不吭,因為身體的疼痛可以轉移心裏的哀痛。
終於,院門處傳來幾個人的腳步聲,其中一人腳步特別從容沉穩,緩緩而來,房門被下人推開,那人在門口處停下。
“王爺。”喜娘和丫鬟的聲音有些顫抖,畢恭畢敬對那人行禮。
“禦醫進去給她看看,閑雜人等都退了。”那人正是沁王沈崢,清涼淡漠的聲音,如水一般潤澤好聽,卻不含一絲溫度,楚淩霜心頭一跳。
為什麼?!為什麼這聲音有些熟悉,非常像她朝思暮想的廖清哥哥的聲音?
可是事實上,她從來沒有見過傳說中的沁王,隻是聽聞他戰神的名號。
這一刻,她忽然很想看一看,這個男人是不是她五年前邂逅的那個少年,他們的聲音實在太像了,雖然這個沁王的聲音和她記憶裏的少年還是有一點點不同。
她魂牽夢縈的少年廖清還帶著幾分沒有完全變聲時的童音,還有溫柔,而此刻門口的這個王爺,卻是冰冷疏離又有成年男子的幾分低沉磁性。
隔著蓋頭,她隻能看到一雙黑色的靴子,大喜的日子,他沒有穿喜慶的紅色,而是黑色,這意味著什麼?
不用說,他很排斥這場婚禮,雖然這是她所求的,可是她畢竟還隻是個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一生一次的婚禮和隨後的暗沉生涯,怎能不讓她心頭莫名一陣刺痛黯然?
她止不住輕輕歎息一聲,想要掀開蓋頭看一看這個男子。
“別!本王不想與你相見。”沈崢淡漠卻壓迫的聲音響起。
她的手僵了一下,立即放下:“遵命。”
不看就不看,她稀罕嗎?除了廖清哥哥,沒有人可以做她真正的夫君。
她對自己的人生,曾經也有過無數綺麗的夢想,特別是五年前邂逅了廖清生死與共九天,她就設想過很多種自己與他的將來。
可是,卻抵不過命運的無常和無奈,那次一別,永遠錯失了他,作為相府之女,她不得不隨波浮沉,接受政治聯姻,嫁作他人婦。
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按照她決絕剛烈的性子,她很想一死痛快,可是她沒有。
因為除了想再見那魂牽夢縈的少年一眼,她還有一個牽掛,就是她那與世無爭清高孤傲的母親。
她要是死了,她母親就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相府裏,肯定隻有死路一條。
為此,她必須活著,不管是怎樣艱難的生存下去。
沈崢淡漠冷笑一聲道:“你是本王的恥辱,不過,這也不能怪你,君命難為,你做了他的棋子,讓我被天下人嗤笑。我知你也是身不由己,所以我保留你正妃的名分,給你該有的王妃待遇,這處後院,就是供奉你一生的牢獄,沒有我的準許,不準隨意跨出去半步。”
“臣妾遵命。”
“看在今晚你刻意在下轎時摔跤扭傷腳踝,無法與本王拜堂,直接被送入婚房的份上,本王特意給你請來最好的禦醫診治,算作答謝。”
這麼說,他也不願意和她舉行拜堂儀式?她忍痛自傷腳踝,避免與不愛的人拜堂,正好也遂了他的意?
很好,沒有見過就彼此厭惡至極的兩個人,雖然不得不在君王威逼下成婚,卻敬而遠之,互不相犯,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