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子雖然沒說話,不過那點頭的頻率,就差沒把脖子點斷了。徐苗心知她們是為自己好,輕笑一下搖搖頭,說:

“嫂子、二伯娘、嬸子,你們說的話都對,我聽了這心裏也挺暖和。可這工錢該給還得照給,先別忙著勸我,聽我說說我自己的意思。”

“在咱們工廠做工的,基本上都是村兒裏的人,再不然就是臨村兒的。以後工廠這邊肯定還得擴大規模,擴建就需要人,我這要是福利不好,誰能來我這兒做工啊,你們說是不?”

“話是這麼說,可咱們現在給的就不少了啊。”李嬸子輕輕的歎口氣說,“這工錢每十天一結算,從來都不拖拉。年節給的節禮也不少,又是肉又是尺頭的。今年五月節還給了麵、油,挺多的了。”

“就是這樣,我才更應該錦上添花啊。”徐苗輕笑了一下,指了指隔壁的幹豆腐坊,又說,“那邊做工的人,基本都是咱們工廠那邊給介紹過來的,就衝這兒我都不能虧了人家。”

“我不能自己光顧著掙錢,不知道回饋啊。不然還不成了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啊!三郎還得找媳婦兒,小五以後也得成家,芽兒也大了,我不能讓人家說出不好來,你們說是不。”

徐苗這話說完,三個人心裏還是不怎麼同意。可人家是當家,自然說什麼是什麼了。單氏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點點頭之後,錢氏輕拍徐苗的肩頭,說:

“行吧,全都聽你的。”

徐苗笑著點頭,起身把三個人送走。這工廠輪休給工錢的事情,也就說下了。轉天,這事兒就傳了出去,沒過多少日子,這鎮上、鄰村就全都知道了。

眾人紛紛都對徐苗、徐芽姐妹倆這個舉措豎起大拇指,有錢、不摳,還知道感恩,這可比那些有錢不給,還耀武揚威的人要好的多。

六月過去之後就是七月,熱天也就隨之而來,工廠那邊做工的婦人們也到了遭罪的時候,徐苗每天都會去那邊,用泉東他們臨時搭建的灶台,熬上整整三個灶的綠豆湯。

廠房內雖然窗戶都開著,可人多、就是熱。再加上又得低頭幹活,還是針線方麵的活計,手上都是汗,時間長了人就容易中暑。

每天下午喝上一碗甜甜的綠豆湯,清熱解毒降暑氣,很是不錯。一開始徐苗跟徐芽商量是多給點工錢,可尋思了一下還是不成。給工錢那些人還是得做工,沒時間喝降暑的東西,白搭白的事兒。

難捱的七月終於過去了,一進八月,小八家子頓時感覺到了涼爽,而這天氣涼爽了,可徐苗這邊,就跟著了火一般的著急了。

先是鎮上、府城歐陽家的酒樓不要豆腐,接著就是整整一個七月,歐陽家那邊沒有來拉貨。八月都到了尾期,還是沒有,手裏一共是壓了近萬個包,這貨貨變不了錢,自然工人們的工錢也就沒法給。

現在明顯是豆腐坊那邊,在養著工廠這邊。入不敷出,明顯也支撐不了多久。知道這個事兒的,除了徐苗跟徐芽,家裏沒有人知道。

沒辦法,三郎那邊剛剛過了縣試,現在正緊鑼密鼓的忙著準備府試。小五跟四郎也都念書,不想讓他們分散精力,所以這一切的事情全都由徐苗一個人抗。

自從上次歐陽紫鳶來家裏拉貨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歐陽旻睿也沒有出現過。覃五爺更是了,那次二伯出殯那天來過一次,再也沒了人影。

徐苗頓時覺得有些麻爪,畢竟那麼多的貨,一直都隻供給歐陽家。這個地方又沒有手機這樣的通訊工具,她想找人就隻能去府城找。

可泉東陪她去了兩回,歐陽家那邊都沒有個管事的,隻是幾個下人接待。至於府城覃家,徐苗還沒什麼理由過去,唯一的一次機會,還是覃家的六奶奶生孩子,她打著下奶的名義去的。

可是家裏除了六房的人,其他的都不在,就連大奶奶、覃小八都沒在,說是去了京城。徐苗這嘴上的泡,是好了一場再來一場。

如今都九月中旬了,歐陽家還是沒有動靜,貨積壓的越來越多,在這麼下去,工廠那邊除了關門,她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法子,來變錢了。

或許有朝一日,她還真得去擺攤,說什麼哪哪的皮革廠倒閉了,她要怎麼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