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已經到了無法救治的地步了嗎？顧清兮淚如雨下，心口竟如被刀剜絞著一般，“奕回，你別怕，你忘了我會醫術，我會治好你的，我這就回城買藥，你等著我，等著……”
“我想你陪陪我。”陳奕回卻緊緊箍著她的腰，不讓她動彈分毫，“丫頭，如果我死了……”
“不。”不等他話說完，顧清兮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顫聲道，“不死，你不會死，那麼一點傷，怎麼會死？”但她眼裏分明是濃濃的恐懼。
“我是說如果。”陳奕回被她那樣惶惑絕望的眼神差點就心軟了，“如果我死了，你就去找你師父吧。他是個好男人，我想，他會照顧好你。”
他這像遺言一樣的話語，更讓顧清兮悲從心中來，她哭著搖頭，“你別說這種喪氣話，你不會死的，沒有如果，沒有……”
“不去找他嗎？你這傻丫頭，難道我死了，你也要為我守寡不成？”陳奕回語氣低沉而無奈，透著深深的苦痛，然，那一雙深邃的眸子裏，卻漾過一絲狡黠。
聽他這話，顧清兮心如刀絞，低垂眼簾，眼淚宛若斷線珍珠，她緊緊的抓著他的胳膊，指甲隔著衣衫幾乎嵌進了他的肉裏，“不，我不要守寡。奕回，你不死，你要不死，我就嫁你。你若死了，我誰也不嫁，青燈古佛，孤苦一生，讓你死也難安。”
一字一句，宛若誓言般的話語讓陳奕回心口微微的發顫，深深地感動……
“丫頭。”
顧清兮流著淚，心口被他要死了的話給撕扯的一陣陣的抽痛，對上他墨黑的雙瞳，她隻覺得萬千語言，不知該從何說起，忽地，她一低頭，猛然吻上了他的唇。
陳奕回怔住了，腦子有那麼瞬間空白一片，隻睜大著眼睛看著小丫頭一邊哭著一邊咬著他。
那嗚嗚咽咽的細細哭聲，幾乎要將陳奕回的心揉碎了。
她這是在做什麼？吻他？
她竟然主動吻他？
陳奕回幾乎要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衝昏頭腦了，甚至都忘記了回應。
但是，心裏好快樂，似乎身體裏的每一個因子都被快樂填滿。
他呆呆的任由她在自己懷裏胡鬧，這樣子的她，他好喜歡。
還敢說不愛他嗎？他不過這個樣子，她就嚇成了這樣，還威脅他將來青燈古佛、孤苦一生的。
傻丫頭，她都這樣了，還敢說心裏沒他？
真是，這些天被她那搖擺不定模糊的態度折磨的好慘。
尤其是昨晚，當她突然出現在眼前，說是夢見賀廉鈞出事了，讓他去救人時，他真是要瘋了，心口被撕扯一般的疼。
她竟然為了那個男人能做到這種程度？不可否認的，那一刻，他真的覺得受傷了。
但不甘的心讓他堅持等待一個結果，除非她親口說出，她深愛著那個男人，否則他不會放棄。
今晚遇刺，他本想盡快了結，不想她知道，不想她擔心。
可當看到她的房門開了一絲縫隙，感覺到她擔憂焦慮的目光時，他突然換了心思，一心想要試探起來。
與她相處這麼長的時間，他倒想知道，他在她心中究竟是何分量。
當看著她突然拉開房門衝出來，看著她狂奔到樓下，隨後帶人過來放火，甚至，不會騎馬的她還騎上了他的飛雪，踏進火圈來救他。
那一刻，她宛若從天而降的女神。
那一刻，他想，他對她的所有執念，都值了，哪怕她對自己不愛。
可意想不到的幸福來的如此突然如此迅速如此……讓他欣喜若狂。
然而，顧清兮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她滿心悲戚，隻當他快死了，從他唇齒間感覺出濃烈的血腥味，她心裏一陣悲苦，如若不是自己堅持讓他來救人，他也不會遇到這種事。
突然離開了他的唇，顧清兮哽咽著哼道，“我吻了你，我會負責。如果你死了，我也會負責到底。雖然不會跟你一起死，但我不會再嫁。”
“小丫頭，你是要為我守節嗎？”不知為何，這個本該讓他欣喜的話，此刻聽來卻讓他莫名心酸起來。
如果他死了，她便不嫁？不……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的丫頭如此美好，怎能孤苦到老？
“不。”盯著他憐惜酸楚的眼神，顧清兮突然發起狠來，沉沉道，“我不會為你守節，但是，我要你愧疚，即便是死也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