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的做法無疑是將她置於眾矢之的。當然,你會保護她,用心守著她,可別忘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前朝的孝明皇後是如何死的?睿王一家幾百口又是如何遭滅門的?鈞兒……你該知道,生在皇家,享受著皇家帶來的一切榮耀的同時,也得受著它帶給你的一切無奈與身不由己。”
不僅是貴祥,此刻,賀廉鈞也是驚了,這是父皇對自己說話最多的一次,亦是掏心窩子的話。
他的心裏不能說沒有一絲觸動的。
一雙墨玉般的眸子深深的注視著那椅子上坐著的男人,那與自己相似的眉目之間,隱隱透露著一絲悲愴之色。
“父皇……”賀廉鈞深深的望著自己的父親,眼底神色暖了許多,“兒臣謹記父皇之言。一定會將此事處理妥當。”
再沒提賜婚之事,因為,從賀炎的話裏,他也聽出了,隻是自己多心了,父皇若是真對顧清兮有那份心思,便不會答應賜婚,畢竟他貴為天子,隨便一個借口就能打發了自己,或許,根本不需任何借口,直接拒絕便可。
可是,他說了那麼多,確實句句是在為自己考慮。
這一刻,他真的體會到了父皇對自己的那一番拳拳之心。
畢竟,關係再冷漠,他們也無法抹去父子血脈相連的親情。
這一刻,賀廉鈞心思豁然開朗,眼下唯一要做的便是,博得顧清兮的愛,還有為他們的未來清除一切障礙。
“好,父皇相信你。”賀炎也和顏悅色起來,“起來吧。今日之事父皇記下了,若你真愛她,她也真心愛你,父皇答應你,一定會成全你們。”
“多謝父皇。”有賀炎的這個保證,賀廉鈞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一旁的貴祥聽了,也是鬆口氣般的笑了,賀炎答應了三殿下,那麼,是不是代表他從那段執念當中已經走出來了呢?
如此甚好,甚好。
父子倆又閑聊了一會,賀廉鈞雖然話裏話外都有將顧清兮接出宮外的意思,奈何,賀炎鐵了心的要將其留下。
賀廉鈞最終妥協,畢竟讓父皇答應自己與顧清兮未來的親事,已經不易,以後的事慢慢來,有了良好的開端,他對一切都有了信心。
南方賑災,此事若辦妥了,父皇到時龍顏大悅,說不定就什麼都準了。
賀廉鈞收拾好情緒,又去了趟永福宮,將事情進展與顧清兮說了。
顧清兮雖說有些失望,但賀廉鈞卻給她說了一個法子,說是,過些時日,他要去楠楓賑災,身邊自然要帶不少的禦醫的,到時候,會向皇上請求,讓她同去。
如此,不是跟出宮一樣嗎?
顧清兮這才好受了些,並且暗暗為此做好了準備。
……
“皇上。”溫池閣裏,貴祥小心翼翼的詢問著賀炎,“今晚要翻牌子嗎?皇上已經很久沒有到各位娘娘那裏去了。”
賀炎靠在窗邊,一手執壺,一手執杯,自斟自飲,那如水的月光透過窗戶,溫柔的落下,在他烏黑的長發上鍍上一層幽白的光。
“皇上。”見他沒開口,貴祥又苦口婆心的道,“皇上,您許久沒有寵幸過娘娘們了,奴才怕時間久了,後宮怕生出是非來,不如……今晚去皇後娘娘那兒去吧,皇後娘娘乃後宮之主,您若去了她那兒,其他人就不敢再說什麼了,亦不敢再亂嚼舌根了。”
“有人亂嚼舌根了?”賀炎微微仰首,任晚風輕拂臉頰,薄唇微勾,劃過一絲邪肆冷傲的弧度。
“這——”貴祥有些遲疑,卻還是回道,“都是些女人們,碎嘴碎舌的自然是有的。”
“那就替朕拔了那些愛嚼舌根的舌頭。”賀炎垂首,又給杯中斟滿了酒,那清涼的酒液嘩啦啦墜進杯中,發出清脆誘人的聲響。
“皇上。”見賀炎又仰首一口喝盡,那白皙的臉頰已經熏染出些微的酡紅,貴祥擰緊了眉頭,苦勸道,“皇上,您別喝了,不如,奴才去叫木美人來伺候您好嗎?”
“木美人?”賀炎一扭頭,目光迷離的望著貴祥,勾唇笑了起來,“有意思,是木頭美人嗎?貴祥,你還真是……一根木頭也能說成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