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差不多時,她試著商量:“歐昀,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
“我想讓你幫我勸勸年年,讓她安心回家。”
歐昀說:“她不值得你做到這種程度。”
沈傾兒笑道:“你沒有女兒,不理解這種心情。”
“我不理解那種心情,但我理解你。”
“……”
沈傾兒頓時語噎。
餘光瞥見他的手指頭有血,不禁要問:“你的手怎麼了?”
“可能撞到了。”
“流血了。”
歐昀下意識地把這隻手握成拳頭,微笑著說:“你別緊張,我沒事。”
“那個……”沈傾兒把話題帶回來,“歐昀,你幫我吧,好不好?”
歐昀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輕歎:“我答應你。”
沈傾兒臉上總算浮出了笑容,“謝謝你!”
歐昀幾乎可以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一定笑得很美吧?
當他分神之際,那隻握拳的手忽然被什麼東西握住,他怔了怔,幾乎就想把手縮回來。
沈傾兒握住他的手,不讓他逃避,衝著門口喊道:“GUI醫生。”
GUI醫生聞聲進來,“什麼事?”
沈傾兒求助道:“歐昀的手指流血了,你有沒有什麼東西給他包紮一下?”
GUI醫生看了看歐昀手上那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傷口,若是平時,這種傷他們這種大老爺們壓根就不會放在心上。
不過,誰讓她是沈傾兒。
沈傾兒在這個地方,就是上帝。
GUI醫生去找了一塊創可貼回來,給了沈傾兒。
沈傾兒馬上幫歐昀貼上,一邊問他:“這些年你都在做什麼?”
“隨處走走。”歐昀輕描淡寫道。
他可不會告訴她,這些年他除了幫忙尋找年年之外,剩下的時間全都在想她。
他會時刻關注她在新聞上的動態,但後來有關她的新聞越來越少,她幾乎完全隱退了起來。
那段時間,他度日如年。
“咳咳咳……”一陣克製的咳嗽聲,打斷了他的心思。
歐昀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身子,急道:“怎麼了?”
沈傾兒咳得厲害,話都說不上來。
好不容易咳嗽過去了,她微喘著氣息,看著他焦急的臉,腦海中卻失控地跑出了另另一個人的模樣。
她馬上問他:“我還能活多久?”
“如果你在一個四季如夏的地方生活,遠離空氣汙染,吃的都是幹淨的水源,加上有心態好的話,你還能再活幾年。”
沈傾兒聞言笑了:“這種地方哪有?”
“有些島嶼是這樣。”
“那那我也不能自己一個人住在島上。”
歐昀說:“傾兒,把你的餘生交給我,讓我照顧你。”
沈傾兒婉言拒絕:“我都這把年紀了,歐昀,不要再等我,我永遠不會背叛我的家人。”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傳來少女的聲音:“大叔,我想跟你一起走!”
沈傾兒的心狠狠一顫,到頭來,她還是失敗了嗎?
年年從外麵走進來,走到歐昀身後,咬牙說:“大叔,不管你生我的氣也好,還是討厭我,我真的沒有辦法融入他們的家庭。我從小在充滿罪惡的地方長大,可你們卻逼我學會正義,這對我來說太痛苦,讓我跟你走吧,求你了。”
說到最後,年年的語氣變得哀求。
沈傾兒一臉痛心疾首。
如果當年他們沒有這麼大意,讓人把年年搶走,年年也不會過得這麼痛苦。
都怪她……
想到這些,沈傾兒又忍不住咳了起來。
歐昀多麼想把將她擁入懷,又怕她反感反而咳得更厲害,隻好克製住了衝動,沉聲道:“傾兒,你怎麼想?”
沈傾兒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腦袋磕在他的肩上,低聲說:“你答應過我,要讓她安心回家,你一定要做到。”
年年聞言急了,怒吼道:“我不回去,我不喜歡你們家!”
“咳咳咳……”沈傾兒咳得越來越厲害,心口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忽然一陣悶意襲來,她嘔了出來。
一口鮮血,吐在了男人白淨的襯衫上。
沈傾兒怔了怔,看著他被血染紅的心口,而咳嗽也神奇的止住了。
歐昀用手指沾了沾他心上的液體,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倏地皺眉,厲聲道:“GUI醫生,她為什麼還咳血?”
GUI醫生從外麵進來,神色淡然道:“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氣急攻心,保持好心情才是活命的關鍵。”
歐昀猛地將沈傾兒抱在懷裏,在她耳邊發出沙啞的聲音:“傾兒,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
沈傾兒笑了笑,抬手把他推開,又說:“那你把年年帶走吧,她現在不想回來,以後說不定她會想回來,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歐昀沉默了。
年年驚喜地勾起唇,卻不敢再說話,滿心期待地看著男人的妖孽臉。
歐昀沉默了很久,點頭:“好,我答應你。”
沈傾兒笑顏如花般,清澈的眸底盡是他的俊臉:“我還有最後一個願望,你可不可以幫我聯係我的家人,我想回家。”
歐昀微微蹙眉,終究什麼話也沒說,點了點頭。
“謝謝你,我有點困了,想睡一下。”
“睡吧。”歐昀扶她躺下來,並且為她蓋好被子。
年年還想說點什麼,卻被醫生拉了出去。
病房裏靜悄悄的,沒多久,沈傾兒睡去了。
歐昀這才敢握住她的手,千言萬語,終究隻能留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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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昀在病房裏呆了很久,年年一直在外麵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