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照梢頭,中飯準備得也差不多了,盧府老媽子們都倚在盧府門口,望著人群籠絡的街市,不經竊竊私語起來。
“不知官府那邊安排個什麼大人過來小住……”
“皇城那邊架子都如此大嗎,都日正中午了,竟半點影子也沒瞧見……”
“可不是嗎,老爺也還在等著呢……”
嘈嘈切切的私語聲中,透露著沒見過世麵的閑語,伴隨著天氣漸熱,沒人能耐住性子,淨是一副副小街市的麵孔。
錦城特有的財路,撐起了錦城百年的繁華,不僅是街市中的店麵中有繁華,就連城外幾裏的荒山上也種植著繁華,繁華落地生根,在這靠水的小城鎮裏打開了新天地。
許久,人到了。
嘈嘈切切的私語聲霎時安靜,管家們從府裏拉來盧老爺相迎,盧老爺健步如飛,絲毫不似一位有了十幾歲女兒的樣子。他快步走到府外,李嘉懿的車馬也剛好停在府外。
“見過盧老爺。”李嘉懿下車作揖問候。
盧老爺驚慌一下又趕緊走到李嘉懿麵前,雙手扶起李嘉懿作揖的身體,嘴裏說到:“洛王遠道而來,愚恐招待不周,望洛王海涵。”
的確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李嘉懿抬頭打量了一會盧府一行人,又看了一通盧府裝扮:黑色桐漆均勻塗刷在每根梁柱上,瓦片是煙灰白的皇城瓦,銅黃色的匾額高高懸於兩扇府門之上,赫然印著用純金融化書寫成的“盧府”二字。台階有二十多階,都是用西域大理石鋪成。兩邊坐著看門辟邪的大石獅子,十分威猛地坐在細雕的供獅柱上。李嘉懿笑了笑,玩笑說到:“父王定不知這流水人家竟也錦衣玉食風姿綽約。”
盧老爺緊張連連賠笑,說著:“望洛王大人別嫌棄,我們這些小門小戶沒見過您這麼大的官人——寒府簡陋,還請大人移步到府內用膳。”
隨後盧老爺請著李嘉懿緩緩進了府,盧老爺和李嘉懿彙報著自他接手以來特產錦緞的繁榮昌盛,直叫李嘉懿來的一行人連連點頭稱讚。
盧綿綿這時也趕回府中,本想從正府門進,看見府門外熱鬧非凡,便選擇了早上趕學堂的西角門進入府中。
盧府馬廄就在西角門。盧老爺吩咐著打算好了李嘉懿的住行,也將李嘉懿帶來的各小廝好生安頓,巧的是,那名馬夫就被安排在了西角門。
“小姐好。”看守馬廄的小廝畢恭畢敬地朝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鞠了一躬,美人淺笑應答。
馬夫倚在馬廄旁抬起了頭,緩緩打量,心想這不是早晨不小心撞到的美人嗎,隨後馬夫反應過來,也與小廝一同行禮。盧綿綿目光如水,便悄然進入了門中。
這勾起了馬夫的興趣,馬夫問小廝道:“這是貴府哪位夫人?”
小廝回答:“是盧小姐,老爺的愛女。”
馬夫神會,暗暗埋怨著自己的身份,無法與美人有何關聯。
中飯過後天氣轉陰,刮起了陣陣雷雨,吹散了迎客的熱鬧,李嘉懿好不容易在飯後借口躲回房間,裹上絹錦玉麒麟披風站在窗口,看雨水滴落在瓦簷上又輕輕滑落。都說江南風景如畫,此番一見的確如畫,卻也可惜年年雨水多來,不能有幾次天氣暢快適合出行。
李嘉懿好不無趣的打量著這比不上皇城的小地方,心中有些後悔賭氣跑到這裏。
正當李嘉懿懊惱著,下斜側的窗口在雨聲中悄悄打開,吸引了他的注意。李嘉懿看著,下側窗口正有一女子倚在窗邊看著小詩集,頭頂一朵初桃花簪,青絲垂下,白衣飄飄。李嘉懿觀察這女子臉頰泛紅,眉眼如畫,在雨水的渲染下出塵絕世,像畫中仙子。
“姑娘!”
李嘉懿大喊道。
讀書的盧綿綿嚇了一跳,一抬頭,正有一名男子出現在上一樓的窗口,眼神堅定,正好與她四目相對。盧綿綿驚,泛紅的臉蛋開始似熟透的山桃,她連忙收拾起書本又匆忙地關上窗戶。
盧綿綿謹記著母親的教誨,不可與男子對視。
可能是過於慌張,盧綿綿不小心弄掉了頭上別著的初桃花簪,落在了窗下的玉竹林地中。李嘉懿注意到了這粉紅的物什掉落,心想撿回送回女子,也能有個認識的機會,不虛此行。
想著李嘉懿縱身一躍出了窗,一下子便落到了竹林拾起了簪子。那簪子小巧精致,上麵的桃花足以以假亂真,似有香味,但又被雨水打擾,李嘉懿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江南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