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理論的一個平行世界裏。六月的京都城高樓林立，大街上如炭烤一般顯得格外炎熱。京都大學內中央大道兩旁古木蒼翠，一位青年提著電腦包急匆匆地走入了一幢紅磚牆的舊樓。
一間會議室裏正在進行著緊張的博士論文答辯。主席台上坐著一排導師，個個表情肅穆，手裏的筆在論文上麵圈圈劃劃。兩邊坐滿了旁聽的學弟學妹，一邊記錄一邊若有所思。台上講PPT的是一位女同學名叫孟學優，顯得從容淡定，胸有成竹。
“雲生，下一位該你了，做好準備。”師姐兼答辯秘書走出來對青年說道。看得出林雲生此刻有些緊張，還在努力整理著答辯思路，考慮等下導師們可能提出的問題。師姐秦寒露微笑著衝他點點頭以示鼓勵。
秦寒露不僅人長得漂亮，還品學兼優，留校工作一年的她已經脫去些許學生稚氣，透著一股優雅氣質和成熟的魅力。林雲生心中一暖，覺得師姐如同世間的稀有藝術品一般美好。
林雲生簡短的PPT彙報結束後，緊接著是令所有答辯生瑟瑟發抖的問答環節。此刻林雲生的導師方鍾磬老先生一副雲淡風輕，怡然自得的表情，似乎整個答辯會跟他毫不相幹。端坐在中間的答辯委員會主席也是研究所的所長呂德馨微微皺起眉頭，大筆在論文裏劃來劃去，仿佛滿眼都是垃圾。
“雲生同學的論文對時間、空間、物質和意識的相對論量子特性進行了研究，做了不少理論的工作，也得出了一些有趣的結論。但是所討論的問題很多並沒有被證實，研究的實用價值不大。”答辯主席呂德馨教授首先發言。
林雲生自知天分不高，又生性懶散，因為逃避現實社會，一路磕磕碰碰念到博士也算夠難為他了。今天偏偏運氣不好，碰到嚴謹又正直的呂所長做答辯委員會主席，嚇得手心裏都攥出汗來。
“呂老師您好！我的論文主要針對一些基本的物理問題進行了探索性的研究，目前國際上的一些最新發現也證實了我的結論。”林雲生答道。
“論文重在創新，我看年輕人勇於探索是一件好事。雲生同學先期的理論工作正好為我們所後麵的大型粒子加速器項目做做鋪墊。”答辯組裏唯一的女博導鄭霞在說到“加速器項目”時特意加重了下語氣。大家都心裏清楚，加速器項目可是要花不少錢的，而眼前這個學生能否通過，會影響項目經費能否批得下來。
方鍾磬此時覺得有必要替自己的學生說上幾句話。他抬起頭，腦門子油光鋥亮，旁邊還有一縷頭發搭在額頭前，造型大概跟某時空的電影裏的火雲邪神差不多。
“雲生的論文屬於一個先行探索的題目，也是科技局李主任從國家未來發展的戰略角度建議的一個項目。很多問題目前隻有高層能接觸到，也隻有高層能看得清楚。我想，高層肯定有全局的考量。目前我們所的實驗條件確實有些欠缺，在實證方麵的工作林同學也就無法開展了。那個…，”方老先生頓了頓，接著說。
“作為拋磚引玉，也為所裏的科研方向開辟一條新的道路。”
呂德馨在研究所有著行政權，但畢竟在學術上，方鍾磬作為學術委員會主席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呂德馨心裏更清楚，恐怕為難這個學生，所裏加速器的大項目也得黃了。他是個科研狂人，而加速器的研究正處在實驗的關鍵階段，中斷了後續的資助不免可惜。他想，此子的水平畢業尚可，大不了就不要他留校了。
答辯一致通過。方導私下告訴他，隻是唯一一個留校的名額沒能爭取到。林雲生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同時不免又有些失望和迷茫，自己的生活終究自己不能掌控，以後校園這種單純愜意的生活恐怕就沒有了。可憐的林同學才畢業就失業了。
一同答辯完的同學都心情大好，終於熬到畢業，修成正果了。有的在大公司找到薪水不錯的工作，有的在名校拿到了教職，也有人去了國立研究所繼續科研的學術生涯。大家相互慶賀一番，看天色已晚，按照慣例，約了一起在附近的餐館吃個散夥飯。
由於靠近大學的原因，紅火樓的生意一直都很火爆。華燈初上，市井的繁忙裏透著人間的煙火氣。二樓大廳裏靠窗的位置，一群意氣奮發的青年人正圍坐在玻璃圓桌前。旁邊開了幾大箱啤酒，幾瓶酒下肚，書生意氣，大家開始高談闊論起來，不免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和期待。大家見雲生似有悶悶不樂，隻一個人默默地喝酒。其中一個同學叫朱占偉，執權柄呂所的得意門生，一直想留校發展，可謂前途不可限量，加上身邊的同學兼女朋友膚白貌美，人生大贏家啊！心裏很是得意。再看林雲生同學，聽說在家裏還不受待見，出身是好，長得也帥，卻一手好牌打得稀爛啊！
“雲生兄，你畢業後有什麼打算？”朱占偉問道，說完看向其他同學。
“還是你小子好，條條大路通羅馬，你特麼直接就生在羅馬！雲生兄自然是看不上留校當個窮教書匠吧，是不是這就要去官府部門當官了啊。今後可得給大家多批點經費哈。來來來，”說完舉起了酒杯。
“苟富貴，勿相忘！”
“哪有什麼官當，我就不是那塊材料。我看各位兄弟姐妹倒是大有希望，學而優則仕，我祝大家事業愛情雙豐收，前程似錦！”林雲生說道。
朱占偉等人聽了心想不錯，都覺前途一片光明，頓時豪氣衝天，大家舉杯一飲而盡。
這邊正喝著酒，忽然聽得靠門附近傳來一陣喧鬧聲。平日裏來吃飯的大多是學校的師生，大家斯文人都比較安靜。幾位同學都有些好奇地向門口看去。
紅火樓說是酒店，因為多是學生消費，其實裝修比較經濟實用。一樓是一個簡易的吧台，二樓大廳的圓桌用圍欄簡單地分隔開。
一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光頭彪漢，脖上還掛著大金鏈，指著一位女服務員罵道，
“你不喝這杯酒，那就是不給我金爺麵子了。老子在外麵吃飯唱歌，從來都是小姐姐求著跟我喝酒，還沒見過不樂意的呢。你要是今兒陪我喝高興了，幹脆往後就跟著我，包你吃香喝辣，還端什麼盤子。”說完拿眼睛上下打量著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