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償所願了,甚至,這過程比他原本所想的還要簡單了數倍。
可他卻沒有半點的高興和輕鬆,如果方才,薛姮回頭看他一眼,他不敢保證他還能不能撐住,他怕是會,崩潰所有的防線,不管不顧的把她緊緊抱住。
所以這一刻,他不知是不是該慶幸她沒有回頭。
“方先生,我們走嗎?”
“走吧。”方池州點了一支煙,送到嘴邊,嗆人的煙霧湧入肺部,所有的難受和不舍,被一點一點壓在心底。
雪下的越來越大了,好似整個京都,都就此冰封。
多少人心底蒙了冰雪寒霜,盼著來年春日到了消融,可又有誰知道,心上的霜雪,烈烈炎夏都融不掉半分。
車子到了薛家的宅邸,司機穩穩停了車,“小姐,到了。”
薛姮隔著車窗望向不遠處的主樓,那裏燈火通明,宛若神仙府邸一般,不用走近,她就能猜到,那裏此時定然是其樂融融。
她若是過去,就將那其樂融融全都打破了,若在往常,她才不會去管那些人心裏舒服不舒服,可是今日,她半點力氣都沒有。
薛姮下了車,將身上的衣衫攏緊,傭人撐了傘過來,輕聲詢問:“小姐,您吃飯了嗎?”
“不餓,我有點累了,想回房間休息。”
“那我送您回去吧。”
薛姮點了點頭,繞過主樓,往自己所住的那棟小樓走去。
回了房間,薛姮吩咐了不許任何人來打擾,也許是今日凍著了,她覺得頭暈難受的慌,去泡了個熱水澡,洗完澡出來,頭痛的卻更厲害了,薛姮從抽屜裏翻出來感冒藥,隨便吞了兩片,強撐著把頭發吹到半幹,就把自己裹在了被子裏,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到半夜的時候,又發起高燒來,薛姮燒的迷迷糊糊,口渴的難耐,下意識的喊方池州的名字。
“方池州,方池州,我要喝水……”
她以為自己還是小時候的薛姮,方池州就在她的床邊打地鋪。
她喊了幾聲,沒聽到方池州的回應,她有些惱了,伸出腿往地上踹去,踹了幾次,卻都落空了。
她終於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稍稍的清醒了一些。
臥室裏的燈全都關了,窗子外映出積雪的微微亮光,她的床邊空蕩蕩的,哪裏有方池州的身影?
薛姮抱緊了自己的膝蓋,將臉埋在膝上,眼淚如泉湧一般不停的往外湧。
她太疼了,她的心太疼了,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她若是再留在這個房間裏,她怕她會活生生的疼死。
這房間裏,每一寸都留著方池州的痕跡,每一寸,都有。
人在病著的時候,總是會格外的脆弱一些,薛姮隻想抓一塊救命的浮木,讓她能暫時把這些痛苦,全都忘掉。
發燒讓她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難受,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甚至有些分不清,她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做夢。
她今天已經沒臉沒皮了一次了,她薛姮這輩子都沒做過這樣丟臉不要自尊的事情,可人在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還是想要依靠那個最想依靠的人。
薛姮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夢裏麵,又回到了從前的時候,她可以隨時隨地,肆無忌憚的給方池州打電話,不管黑夜還是白天,反正不管什麼時候她找他,他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麵前。
宋翊的電話被撥通時,是淩晨三點鍾。
“阿姮?”他顯然很吃驚,但聲音裏卻又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阿姮,是你嗎?你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麼事?”
薛姮迷迷糊糊中隻聽到一聲‘阿姮’,眼淚立時跟著落了下來,她幾乎是無聲的呢喃了一聲:“方池州……”
宋翊沒有聽清楚她說什麼:“阿姮,是不是你……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是我……”
薛姮的嗓子啞的嚇人,喉嚨裏像是火燒火燎一樣的疼,連口腔裏,都長了潰瘍,大概是因為燒的太厲害的緣故,這一開口,潰瘍創麵疼的厲害,她不由得嘶了一聲,倒抽了一口涼氣。
“阿姮,你聲音怎麼這麼啞?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你現在在哪,是在家裏嗎?我現在就過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