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笑的熱絡客氣,薑綰聽了這話,卻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瓢涼水。

她明明告訴秦家的傭人,她是來拜訪秦家大少爺的,傭人按理也該是這樣進去通稟才對。

可是,為什麼現在招待她的不是秦湛,卻是什麼秦家的大太太?難不成傭人進去回稟的不是秦湛?

仰或是,秦湛如今在秦家就這般的沒有地位了嗎?

她又不是不知道秦家如今的大太太和秦湛幾乎是連麵子情都沒有的。

秦湛又怎會讓秦家大太太幫他招待客人?

更何況當年,她年少無知時,因著護著秦湛,還和這位秦家大太太嗆聲過幾句呢。

更何況,他們薑家,和秦湛的生母有著一點遠親的關係,又怎麼會待見周曼?

周曼當然也不可能給薑家好臉色的。

薑綰不由得咬了咬嘴唇。

難道,他都已經忘記了?他根本已經忘記她這個綰姐姐了?還是,他記得她,但是他根本就不想再見她,也不想和她再有什麼瓜葛了呢。

“薑小姐,快進去吧,外麵冷……”

傭人掀起門簾,有人上前熱絡的接過了她手中的包,又幫她摘掉大衣,撲麵而來的暖意,瞬間讓她整個人都活絡了過來,薑綰連忙斂住了心緒,笑著對傭人道謝。

“薑小姐,說起來,我們也有好幾年沒見過了……”周曼眸色淡淡望著薑綰,嘴角似笑非笑。

薑綰也有些尷尬,但到了這個地步,尷尬也是無用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敘舊。

“是啊,從我們一家離開頌城到如今,差不多都八年了。”薑綰細聲細氣的回道。

“都八年了……怪不得呢,薑小姐如今出脫的越發漂亮了。”

“您過譽了,秦太太您也風姿不減當年。”薑綰客套說完,周曼也隻是淡淡笑了笑沒有應聲。

兩人之間很快冷了場,周曼對薑綰可沒什麼好感,不過是老爺子讓她招待客人,她不好拒絕出來應酬一下罷了。

薑綰對周曼差不多亦是如此。

兩人客套了兩句,就再也無話。

僵持了片刻,還是薑綰開了口:“聽說秦爺爺身子不舒服,我想去探望他老人家一下……”

“這倒不必了,老爺子剛吃了藥躺下。”

周曼不冷不熱的拒了,老爺子都沒什麼興趣見薑綰,她當然也不用太給她什麼麵子。

薑綰輕輕攥了攥手指,想到自己荊棘密布的前路,如今這唯一的生路擺在她眼前,如果錯過了……

“秦太太,我和阿湛多年未見,我很掛念他……”

薑綰並未直接說出自己的意圖,話說了一半,就有些欲言又止的望著周曼。

周曼才不吃她這一套,笑著道:“我們家大少爺這段日子身子看起來還不錯,前幾日剛出門了一趟,這才回來。”

“那就好。”薑綰強擠出一抹笑,幹脆咬牙道:“我今日過來拜訪,也想能順便和阿湛見一見……不知可否方便?”

周曼笑看著她:“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可是從小青梅竹馬的情分,見一麵是應當的。”

薑綰似有些害羞的微微低了頭:“隻不過是從小認識罷了。”

周曼不由得笑了。

這可真是天大好笑的事,她本來就討厭雲茴,那小賤人害的她的親侄子小川慘死,要不是有老爺子這樣偏心護著,她早就收拾她了。

如今倒好,這忽然蹦出來一個秦湛的青梅竹馬,還是個白蓮花一樣楚楚可憐的俏寡婦,這小寡婦明顯對秦湛還有些舊情未了的樣子……

哎呀,她可真是好奇,他們家這位頂頂尊貴的大少爺,麵對這新歡舊愛,會怎麼選擇呢。

周曼這般笑著,臉上的笑就越發濃了幾分,她站起身,走到薑綰身邊,笑著道:“我讓傭人帶你過去吧,我們家大少爺這會兒應該正有空。”

她一邊說著,一邊拉起了薑綰的手,別有深意道:“薑小姐如今出落的越發可人了,我們家大少爺要是知道薑小姐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不知道怎麼心疼呢……”

薑綰的眼圈立時紅了。

周曼拍了拍她的手:“我們家大少爺最重舊情,薑小姐好生去敘敘舊,有什麼難處,難不成他還真會坐視不理?”

薑綰輕輕抽回了手,她又不是傻子,難道還會因為周曼這幾句似是而非的貼心話,就立時把人家當成知己了?

“您說笑了,我並沒有什麼難處,今日來,也隻是想看望一下老朋友而已。”

周曼也不計較她這般態度,甚至笑的更和煦了幾分:“那行,我就不打擾你們說話了,讓傭人送你過去吧。”